沈薇放下手里的话本子,让采苹即刻去打探消息。
第二日,采苹把打探来的消息告诉沈薇。原来是云州的官僚大肆搜刮民脂民膏,把朝廷发下的赈灾粮和棉麻贪了大半。
此外,苛捐杂税也增多。
百姓得不到救济粮,又面临苛捐杂税,一怒之下揭竿而起,烧郡府的粮仓。
“皇上已连夜派人去云州,安抚百姓,发放过冬粮,严惩贪官污吏。”采苹眼珠转了转,压低声音告诉沈薇,“主子,据说皇上派人包围了陆国公府,带走五六个陆家的男丁。”
陆国公府是盘踞在云州的最大世家,坐拥云州大片田产和商贸关口。
没有陆国公的指示,云州各地方的官员哪敢公然贪下百姓的过冬粮。
沈薇喝一口热茶:“贪心不足蛇吞象。”
澹台家和谢家接连倒台,但凡有点脑子的世家大族,都察觉到皇上在打压世家,都会选择低调蛰伏或者主动投诚。
偏偏,陆国公不愿意割舍利益,依然在搜刮民脂民膏。
自掘坟墓,活该。
...
李元景派出两位兵部的心腹大将,率领五千兵马前去云州,一边安抚一边镇压,不到十日,云州寒冬里的硝烟散去。
涉案的官员被扣上沉重的枷锁,关进囚车里,当着数十万百姓的面,押往燕京接受审判。
百姓冒着风雪,手拿石头,恼怒地往囚车中投掷,被砸死的贪官至少有十个。
云州的风雪还在继续,始终没有停歇的痕迹。
这日沈薇正在暖阁里看话本子,采苹脚踩雪花走进来,惊呼:“主子,长信宫淑妃不慎摔倒,快生了。”
沈薇面色微怔。
她跳下长榻:“取本宫的披风来,去长信宫瞧瞧。”
雪又开始下了。
沈薇抵达长信宫的时候,嗅到浓浓的血腥气息,屋子里传来陆萱的惨叫。
陆萱腹中胎儿还未足月,遭遇难产,一整晚都没能生下来。幸亏女医署有个擅长接生的女医,女医一番操作下,天亮时分,孩子总算平安降生。
是个小公主。
沈薇凑到襁褓边一看,这孩子又瘦又小,通体泛着红,几乎能透过薄薄的皮肤,看到跳动的内脏。
孩子刚出生,连哭声都没有。
女医擦擦额头的汗,委婉告诉沈薇:“回宸贵妃,依微臣多年的诊治经验,这孩子怕是很难活了。”
沈薇打量眼前的女医,三十左右,相貌平平。沈薇问:“你叫什么名字?”
女医态度恭敬回答:“微臣高春花。以前在燕京的济民医馆当抓药工,承蒙娘娘恩情,才能进宫里当女医。”
沈薇记下此人的名字,吩咐她:“高太医,你好生照料孩子,能多活一日也好。”
沈薇和陆萱是死对头,但孩子终究是无辜的。
女医领了旨,悉心照顾淑妃诞下的孩子。
可惜孩子实在是太弱,出生不到三日,便在寒冬里断了气儿。
孩子不幸夭折,陆萱身体更加虚弱,卧床不起,靠着汤药续命。
她变得郁郁寡欢,身子彻底垮了。
沈薇去探望过一次。
陆萱瘦了一大圈,病恹恹得躺在床头,肤色蜡黄,眼睛微微凸起,全没了当初风华绝代的姿容。
“淑妃为何会雪天摔倒?”沈薇叫来长信宫的宫人询问。
那宫人如实回答:“淑妃得知云州之变,又惊又惧,想要去找皇上给陆家求情,踩了雪不慎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