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喜欢拍都市喜剧片,而且风格都是积极向上的,从来不沾政治题材,所以他觉得自己没什么好怕的。
“是呀,阿天,你说得未免也太吓人了吧。后果哪有那么严重的?”在座众人都笑着摇头道。认为夏天说得“只要有人触碰红线,就会连累所有香港电影人”的话未免有些夸大其词。
“没那么简单的。”夏天摆摆手道,“举个例子好了,你去一家店买东西。如果有位店员对你冷嘲热讽,横挑鼻子竖挑眼,我想请问在座的诸位,有谁还会再留下来买东西吗?”
听到他这么说,在座众人都摇摇头。
笑话!受到那种待遇,早就掉头走了,谁会再留下来呀!
“我说得意思就是这样。”夏天双手一摊道,“所以不要以为其他人拍那种片子没关系,只要我不拍就我就没事。事实上,内地看我们香港电影人,就是一体的。再加上我们和台湾走得比较近,所以内地对我们也是心存戒备。”
“如果我们制作针对北边的电影,被他们知道了,你说他们会怎么想?”夏天又道,“十二年时间虽然听起来很长,但其实也就是一眨眼的事。如果在座诸位不打算九七之前移民,还想要把公司好好经营下去,我觉得最好还是谨慎一点好。”
听他这么说,在座众人都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在座诸位都是香港各大电影公司的老板,有家有业,有身份有地位,像他们这种人当然不想要移民。因为在海外根本就不能再拍电影了。
所以夏天的话的确提醒了他们,是该为将来筹划筹划。毕竟只有十二年时间而已,说短不短,说长还真不长,起码在座诸位感觉自己都应该能活到那一天。如果行差踏错,到时候被清算,那可就倒大霉了。
“可是我们自己小心也没用啊。你也说了,只要有人拍那种片子,我们就要受到连累。说实话,我个人是不会拍那种片子的,但是你不能保证其他人不拍呀!”黄佰鸣皱着眉头道。
他对内地没有偏见,也愿意做个中國人。但如果像夏天所说,只要有人拍那种电影,自己就会受到牵连的话,那自己就算再小心都没用呀。
“所以我认为我们香港电影人应该团结起来,要自律自强自爱。”夏天道,“如果有人敢拍那种片子,我希望大家一起站出来阻止,不要让一粒老鼠屎坏了我们一锅汤。”
“哇,夏先生,你这么说,好像希特勒搞独裁一样,党同伐异嘛!”岑剑勋反对道,“我们应该允许有不同的声音呀,就算我们不同意他的观点,但我们也要维护他说话的权力啊。你的做法就未免太法西斯了,难道就只许发出一种声音么?”
“美国的电影也会拍一些政治讽刺类的电影,也没听说哪个国家会封杀他们吧?当然除了那些独裁的国家之外。”岑剑勋又道。
岑剑勋的一番话,又令在座不少电影人点头。他们也觉得夏天的做法有些过分,毕竟拍电影属于艺术创作,而艺术创作应该是自由的,不应该受到那么多约束才对。而且电影人应该要有自由表达思想的权力,否则跟着枷锁的奴隶有何区别?!
夏天笑了笑,“我承认岑先生说得有道理。事实上,我们两个的观点归结起来,就是肚子和思想哪个更重要?”
“岑先生,你也举美国电影的例子,但你要知道美国电影之所以能行销天下,是因为二战后整个世界格局,就是由美国苏联两个超级大国主宰的。人家的电影市场是由人家的军舰大炮轰开的,比如我们香港电影人最垂涎的日本市场。”
“可是我们香港电影人有什么?港府敢跟任何一个国家叫板么?越南前两年禁止进口我们香港电影,港府敢为我们说一句话么?”
“咱们大家都是文明人,其实都愿意讲道理。但是这个世界上,拳头大才是硬道理。你没有实力,你还想捍卫自己的尊严,捍卫自己说话的权利?简直笑话!”夏天笑了一下道。
听他这么说,向華胜等人都点了点头,认可他这个观点。在江湖上混,拳头大就是硬道理。你没实力,还敢嚣张,那真是分分钟被暴揍的命。
岑剑勋是酸腐书生,以为自己占着理就天下大可以去得,真是白痴,幼稚的可笑!
“夏先生,我知道你说得有道理。但我不会为五斗米而折腰,我会誓死捍卫我说话的权利,哪怕付出我的生命!”岑剑勋依然坚持道。
夏天点了点头,“我敬佩岑先生舍身取义的勇气,但恕我抱歉,我实在做不到像你那样。我穷怕了,我只想填饱肚子,而且我还有一大群人要养活。我的天下影业现在有职工两百三十五人,每个月光薪水就要三百多万。就算我不为自己考虑,我也要为我的职工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