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把头领着众人往外走,一路走十里八里地,走到地方了天刚麻麻亮。
十冬腊月里,早晨正是鬼呲牙的时候,山上的树木都冻的嘎巴嘎巴响。
木把们戴着狗皮帽子,身上穿着老羊皮袄,不停的挥动开山斧、来回拽大掏锯,忙活的一身汗,热气蒸腾。
等稍微一停下来,汗水就会凝结在棉袄棉裤外面。
尤其是棉裤,干一天活,那棉裤外头冻的邦邦硬,回到大房子里要先烤一阵子火,才能脱下来。
山场子开工半个多月后,木植公司安排的人,这才到了山场子。
一共四个人,其中一人搂着个妖妖娇娇的娘们儿。
那是他们路上认识的海台子,这一路伺候的舒服了,就干脆收做姨太太。
“都停下来,停下来,偶是山场子的大把头,偶没到,你们凭什么就开工干活了?”
一个满脸麻子,眯缝眼儿、厚嘴唇、说话大舌头啷叽的还有点儿公鸭嗓的家伙,一到山场子就开始喊。
水老鸹正领着大家伙儿干活呢,冷不丁见李永福陪着两个人过来,大概就猜到了,这是木植公司安排的人来了。
“二柜,这位是?”水老鸹故意这么问道。
“哦,刘把头,这就是木植公司安排的关大把头,是东边道道台的亲戚。”
李永福一边说,一边朝着水老鸹挤眼睛,示意水老鸹说话小心点儿,这几个人不太好惹乎,身后有靠山。
“哦,是关大把头,失敬失敬,在下刘东山。”水老鸹朝着姓关的拱手行礼。
关寿山斜眼瞥了水老鸹一下,根本就没接这个茬儿。
“偶刚才的话你没听见么?偶没到,谁叫你们开工干活的?
你们还把偶这个大把头放在眼里么?”关寿山冷着一张脸,训斥众人。
“关大把头,是这么回事儿,咱山场子一年就能干一百多天的活。
从第一场雪落下,就得赶紧开工伐木,要不然,来年开春天一暖和,雪化了,这活就没法干,耽误挣钱啊。”
李永福生怕水老鸹上来脾气,跟关寿山硬顶。
再者,毕竟他才是柜上的人,这事儿必须他出面解释。
关寿山看了眼李永福,来之前他打听过,这人是山场子的二柜,大柜钱修成的小舅子。
这钱修成跟安东知县关系不浅,来之前有人嘱咐过关寿山,尽量不要跟李永福起冲突。
李永福是山场二柜,代表了钱修成,跟关寿山应该是一伙儿的,那群穷木把才是要收拾的人。
想到这儿,关寿山朝着李永福点点头,没再追究提前开工的事。
“停工,先回大房子训话,谁要是不听,不准吃饭。”关寿山恶狠狠的看了看眼前这些木把,哼道。
周围的木把一见这架势,都愣住了,目光不住的朝水老鸹看去。
“走吧,那就提前收工,正好回去休息会儿。”
水老鸹朝着众木把招招手,大家伙儿便停下了手头的活,收拾工具,跟着李永福等人一起回到大房子。
大房子里头,众木把挤在一起,关寿山站在木把们前面。
“偶叫关寿山,满洲正蓝旗人,从今天开始,就是这个山场子的大把头了。
这位是于占松,也是偶们满洲人,从今天起,他就是山场子的二把头。
偶要是不在山场子,他说话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