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林要是胡子再长长一些,我都能想象到他“吹胡子瞪眼”是什么样子的啦。怎么生气的时候,感觉脾气秉性更像小孩子了呢。
我冲到苏林跟前,“哎呀,嘘——小点声音,冰冰姐就在院子里呢,别让她又听到啦。”
“听到就听到啦,免得她一直装傻。不知道自己什么该干,什么不该干。”苏林抓起菜刀,虽然生着气,手里的活儿也不能落下了。
仔细看看,那样子还挺搞笑的。
我真的,每时每刻都是在给他俩“灭火”的路上啊。
“蔬菜沙拉,我也可以吃的,又不是她一个人吃。你不要跟她生气了,我想你们俩好好地相处,这都不行吗。”我可怜兮兮地眨着眼,摇摇脑袋,往他身上蹭。
苏林扭头害羞一笑,“嗯,哎,你别这样,我受不了。好了好了,你真是太傻了,很明显她就是在欺负你呀。你说,我能不生气吗。”
“好啦,真的不怪她,你想她本来就没进过几回厨房,现在直接让她照顾孕妇,她能搞得定吗,所以我们对她宽容点嘛,好不好?”
“行行行,也不晓得她给你洗了什么脑,就这么维护她。”
“她怎么说也是苏家人啊。”我倚在厨房门边,幽幽说道。
那一刻,苏林愣在了原地,原来老婆一切的迁就和忍让,竟然都是为了他。
苏林猝不及防地转过身,给了老婆一个拥抱,“谢谢你!”
“哎呀,我们是夫妻呀,我当然希望你跟你的家人好好的呀,就像我们现在这样。”我拍拍他的背,开心地笑了。
“嗯,我们要永远好好的。”
“咳咳咳,还做不做饭啦,”客厅里响起冰冰姐那熟悉的略带挑剔的声音。
顾不得搭理她,我跟苏林对视一眼,都笑了。
“又抱,又抱,要抱回家去抱啊。”
“你管得可真宽。”苏林还是忍不住回了一句。
我什么也不说了,只管低头傻笑。
“我不吃了,你们自己吃吧。一会儿别管我。”背后传来冰冰姐着急上楼的脚步声。
“他们这爷俩儿,长得相像也就算了,怎么谈起恋爱来,这副死样子也是一模一样的,看到就来气。”
杨小冰跑回自己的房间,坐在床上,眼睛望向窗外陷入沉思,记忆仿佛一瞬间回到了40多年前的曼彻斯特——她遇到苏拓野的那一年。
1969年的春天,15岁的杨小冰在同乡的帮助下,历时两个多月,偷渡来到法国,后为躲避警方追查,辗转又来到了英国。
在曼彻斯特,杨小冰遇到了很多人,他们大部分都很凶,对她这个陌生的亚洲面孔充满了鄙夷与厌恶。除了人美心善的cher。她具体叫什么名字,杨小冰记不清了,反正所有认识她的人都叫她cher。
她也是一个追梦女孩,从英国乡下来到曼彻斯特。她长得不算是一眼惊艳的那种英国人,相反她很有亲和力。
还记得她那一头浅金棕色的秀发,带着迷人的微笑,在舞台上唱着歌,又蹦又跳,让人根本就挪不开眼。
杨小冰认识她,是在一个酒吧的后台。杨小冰蹲在墙角干活,cher那天表现很好,得到了表演的奖励,顺便把好运气传给大家。
她端着饮品和所有工作人员干杯,来到后台也没有遗忘掉那个谨小慎微的小个子亚洲女孩。
“你好,可以请你喝点东西吗,你看起来很辛苦?”cher递过来一瓶啤酒。
“谢谢,我工作的时候吃东西是不被允许的。”我一边洗盘子一边委婉拒绝道。在一次次受尽了冷眼和委屈后,面对这种真诚的关心,反而有些不适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