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渊将凰佩放在了苏浅手心,转身仍拿剪子来绞墨凌的衣服。墨凌睁开眼睛瞪着他,抬脚踢了过来。跟在苏浅身边,抬脚踹人的功夫练得纯熟。脚却不大听使唤,偏了偏,带得整个人滚下了沙发。
“你有病吧?还在这磨蹭什么?滚。”墨爷发了火,声音有点小,火气有点大,带得一口凉气倒抽了回去。“爷还死不了。还不快去找你龟缩的七叔七婶去?”顿了顿,大约是觉得话说得冲了,添补道:“我的伤找外面大嫂来就可以了。你还是快去吧。十日内务必带回你七叔七婶。”
楚渊皱着眉望了他一瞬,须臾,声音温淡:“那你好好照顾自己吧。你若把自己弄死了,浅浅醒过来大约不会伤心。”话落,看也不看他,转身走了出去。
墨凌望着他冷冰冰的背影,胳膊撑地挪了挪身子,没挪动,胳膊一滑又躺在了地上。疼得抽了一口冷气,忍不住骂道:“啰嗦半天,还以为你转了性,学会关心人了。娘的,还是这副冷血德行。爷高看你了。”
打外面走进来的大嫂正听到这一声骂娘声,嘴角就抽了抽。想着一个人的修养果然和长相一点关系没有,这么个俊俏的人儿也会骂娘骂得这般顺溜,真是……话又说回来,自家主子的人从上到下都一个德行。这个德行是个什么德行大嫂却说不出来。只能两个字概论:难言。三个字:真难言。
用苏浅的一句话概论,便是:上得了殿堂,下得了泥塘,做得了文章,骂得傻鸨娘。
大嫂手脚利落地给墨凌治伤,对付一道道血肉模糊的伤口,并不比在厨房对付一块猪肉或一只鸡的手法差。
这场伤却忒重,花了两个时辰才包扎好。大嫂将粽子似的人才弄到沙发上躺好,帘帷晃动,打外面走进来楚渊。
墨凌立刻火了:“你是怎么个意思?”
楚渊瞥了他一眼,挑帘进来,“唔,包扎的不错,像个粽子。”
墨凌暴怒的火气一瞬偃旗息鼓,全憋回了肚子。看着门口一对锦衣华服的贵族夫妇,有些发傻。
贵族夫妇略有些风尘气,淡然地对他点头:“墨门主。”
贵族夫妇却是他正要寻找的楚子玉林娇夫妇。发傻的墨门主很费思量。两个时辰仅仅够到小九颍河打个来回,那还得快马加鞭。除非两人一早等在小九颍河等楚渊去接,这个,不作他想。
楚渊瞥着他道:“七叔七婶早在你回来时就等在河对岸了。你们这个河上的阵法也忒牢靠,他们进不来,叫你,你根本就没听到。”
墨凌张了张嘴,半晌,讷讷道:“我烧得脑子有些犯浑,来路上是听见有人叫我来的,还以为幻听。”顿了顿,扯着沙哑的嗓子:“二位来得及时。正要向二位求救。陌太子说二位可以救公主……”
楚子玉微挑了挑眉:“上官陌说?”嘴角一扬,攒出个意味不明的笑来,“这天下倒真是没有陌太子算计不到的人和事。”语气里却不知是褒还是贬。
不管楚子玉对上官陌是褒是贬,却和自己关系不大,墨爷他关心的事唯有一样,上官陌说,这两人可以救苏浅。“七王爷,您师承于雪影老人,医术高明,请您帮忙看一看公主的毒可是有法子可解?”
墨凌的态度客气中带着疏离,疏离中又含着期冀,期冀中还隐隐着怨恨。客气乃是因为这两位曾是青门的前阁主,是苏浅尊敬的人;疏离乃是因为这两位已抛弃青门,回了自己的国家;期冀自是因为上官陌说,这两人可以救苏浅;怨恨,他自是不会忘记,苏浅身上的毒,有一味春染之皇乃是拜眼前这位楚国七王爷所赐。
林娇看了他一眼,脸上一闪而逝愧怍,“我们听说青门在找外子的师父,整个天下都快被掘地三尺,猜着也许是浅浅出事。却因离得远,今日才赶到。墨门主放心,浅浅是我们的外甥女,我们自会尽力相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