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楚辰说,上官陌日夜无寐,无心治伤,她却不是因为这个想要见他。那个人,她知道,以前千难万险他都没放弃过活下去的希望,如今更是不可能放弃。
她想见他,只是想扑进他温暖的怀抱,让他宠着她,怜着她,心疼她。
军营门口,一个高大身影挡住了去路。
苏浅抬眸望,苏启阳也正看着她。
苏浅心里咯噔一下,却还是稳住了情绪。
“伤还没好,干嘛出来了?”苏浅淡淡问了一句,避开他继续往外便走。苏启阳伸臂一拦,问道:“公主这是要去哪里?”
声音不高,还带着些病气,却威严得令人不能忽视。苏浅蓦地顿住脚,扭头看着他,半晌,冷声道:“去见上官陌,你有意见?”
“启阳自然不敢有意见,但今日天气太热,公主素有惧热的病症,这几日身体又欠佳,还是等晚些时候凉快些,我派人驾车将公主送过去吧。”温文尔雅的样子令人不由生起好感。
苏浅的性子,素来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家对她如此关心,她立即就悔起之前的态度来,不好意思地笑笑,道:“不必麻烦了,这个时间,”她话未说完,苏启阳伟岸的身躯在她面前晃晃悠悠就往下倒去,她眼疾手快地急忙扶住,急声问是怎么了,手指搭上他脉搏,除了脉搏比平日弱了几分,并未探出其它病症,苏启阳挣扎着站起来,有气无力道:“毒日头下站得久了,受不住而已,没什么要紧。麻烦公主将我扶回去可好?”
苏浅扫了一眼站岗的小兵,心说你这明摆着是不想我出兵营,我能说不好么?我说不好你也会有别的办法困住我,我只能随你回去再做打算了。
苏浅一路念咕着你伤还没好利索干嘛大热天的出来找罪受,一边心里将他埋怨了成百上千回,一边还思索着要如何走出这兵营。有了这一次想必苏启阳会将她看得死死的,她如今这副身板子也不敢拼力硬闯,万一动了胎气只怕会悔不当初。她想着晚上上官陌来,就随他一起走倒是个好办法。
想到这里,暗暗埋怨自己为什么要等苏启阳伤好了大半才想起来要离开,如果是前几日,要出去真是相当容易。
只恨自己悔悟得太晚。
回到苏启阳的房间,她放下他关心了几句,转身便要离开,苏启阳却叫住了她,“公主,我叫人做了绿豆沙,特意加了冰,降暑很不错,公主喝一碗再走吧。”
苏浅恼怒地想如今公主我的火气岂是一碗冰绿豆沙可以降下来的,你给我吃冰我也降不了火气!转过头来却是讪讪一笑:“我如今并不爱吃绿豆沙,月隐给我备了冰镇酸梅汤,我还是回去喝那个吧。”她扫了一眼桌上镇在冰块里的绿豆沙,再一笑:“你多喝一碗,才在毒日头下晒成这样,喝这个解暑。”
苏启阳躺在躺椅上,望着她笑:“月隐被我借用去办点别的事情,酸梅汤恐怕是没有得喝了。公主就将就一下吧。”
苏浅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心里嘀咕,这话却是个什么意思?多年来她早养成个惊弓之鸟的心态,遇事不由得多思一思想一想,脑子里蓦地想起月隐和墨翼都将苏启阳划到伪君子敌人一列,她心里蓦地一惊,月隐她……她慢腾腾地去端桌上的绿豆沙,倒不忘记先递给苏启阳一碗,无意识地道:“你中暑了,先喝一点。”
自己端着另一碗凑到唇边,将要喝,却猛地顿住,一股浓烈的红花的味道顺着鼻息直上脑门。一碗绿豆沙带着劲风直直飞向苏启阳脑门,苏启阳偏头一躲,瓷碗落地,发出清脆的声音。
“你什么意思?放这么多红花是什么意思?!”
苏浅声音忍不住抬高了几分,有些凌厉。
苏启阳一副无辜的样子,摊摊手道:“红花活血散瘀,喝一点有好处的。对我的伤有些用处。有什么不对的么?”
苏浅张口结舌,话堵在喉间。普通人喝一点是没害处,但她是一个孕妇--可她有孕是瞒着人的,总不能告诉苏启阳,放红花是不对的,因我有了身孕。
苏浅意识到了自己的莽撞。这,也许是苏启阳在试探她的把戏?毕竟她这些天的身体太反常,就算想瞒,也瞒不住。如果真的是试探,自己这般慌张的样子,岂不是让他印证了心中的猜想。她敛了敛心神,冷冷哼了一声,只说了一句:“我不喜欢红花的气味。”
苏启阳望着她,良久。
她撇开头不敢正视他的目光。
“是真的有孕了吧。”苏启阳忽然道。语气极淡,苏浅听不出他的情绪。她背着他皱了皱眉,心里猜测着他的意图,可人心这东西,最难猜测,尤其是苏启阳这样的人。她只希望,他不会真的像月隐和墨翼所说,否则……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小腹,无论如何,肚子里的孩子,拼命也要护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