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莫要忘了喝水(1 / 2)

阴沉的天幕下,雾气中,有妖挟锣而来。

尚未临近,那股弥漫的凶煞之气,已刺激得张长灵浑身鸡皮疙瘩狂冒。

顾不得吐槽张道长的不靠谱,张长灵目光转到了不远处的茅草屋,箭步冲去。

左右皆是浓重灰雾,不可去往,至于向前,那便相当于深入神话灵境了,将变得更加危险。

进到茅草屋中,好歹多个掩体,藏得好些,说不定能躲过这妖怪的巡查。

茅草屋的大门半掩着,并未锁死,冲入里头后,张长灵当即将门掩上。

房内空荡,除了一破木板床外,便只有墙角一炉灶,想躲都没地方躲。

空气中满是霉味,舞动着细小尘埃,床板和炉灶表面,都铺了一层厚厚的灰。

这里已许久无人到访了。

侧身立于门框边,张长灵透过门缝向外观察。

只见远处的小径上,那妖怪愈发接近了。

每走九步,它便敲一下手中的铜锣。

每一声锣响,都让张长灵心尖一颤。

很快,那妖怪便来到了茅草屋边上。

离得近了,张长灵也终于清楚的看到了这妖怪的确切模样。

它高约两米五,兽瞳泛红,青面獠牙,黑色的粗放毛皮下,是骇人的隆起肌肉。

砂锅大的拳头,大多只是夸张的说法,但在这妖怪身上,却是真正存在。

张长灵毫不怀疑,这妖怪张开手掌后,能直接捏爆人的脑袋。

这是一只,黑猿妖?

本能的屏住呼吸,张长灵能清楚的听到,自己因紧张而“噗通”、“噗通”的剧烈心跳声。

与之前林府遇到的鬼物相比,这黑猿妖的凶煞之气,强烈了不知多少!

担心自己的目光引起黑猿妖的注意,张长灵只敢用眼角余光观察。

在他紧张的注视下,黑猿妖竟在茅草屋边上停下了脚步。

它鼻头抽动,似闻到了空气中残留的生人味道。

这一幕,吓得张长灵心跳都慢了半拍。

他抬起手指,放进嘴里,以相对尖利的虎牙对准食指肚,用力一咬。

疼痛让他的脑子更加冷静,同时,食指肚也被咬得渗出血来。

他取出一张“六丁六甲护身符”置于身前,带血的食指就在符箓边上,随时准备启动。

两秒后,黑猿妖锁定了陌生气味的来源,狰狞的面庞对向了茅草屋的大门。

“咚——!”

地面轻震,碎石飞溅,庞大的黑影直接撞碎了茅草屋的大门。

四散的木块碎片中,一只砂锅大的黑青拳头,停留在了一层淡淡的金光之前。

“嗡……”

金光表面荡起细碎的涟漪,隔着轻薄的金光,张长灵与黑猿妖对视着。

千钧一发之际,他及时使用了“六丁六甲护身符”。

一拳无果,黑猿妖眼中的血色愈发狂躁,它发出低沉怒吼,双拳如滚车,一下又一下砸落,在金光屏障上打出接连不断的波纹,当第五下拳头砸落时,金光屏障表面,开始浮现出细密的裂纹。

六丁六甲护身符,要扛不住了!

张长灵头皮发麻,顾不得其他,当即又用了一张六丁六甲护身符。

眼瞅着又多了一层完好的金光屏障,他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但眼下的情况,依旧无比危急。

一张六丁六甲护身符,最多抗住黑猿妖七八下砸击,待到三张符箓消耗完,便是他身死之时!

决不能坐以待毙!

张长灵深吸口气。

除了张道长赠予的三张符箓外,他唯一可能起作用的手段,便只有“天罡道果-隔垣洞见”赋予他的“观炁”。

虽然他也不知道,这能力对当前的情况来说能有什么用,但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心念一动,眼前再不相同。

丝丝缕缕的灰黑之气,在张长灵眼中呈现。

特别是黑猿妖,简直就是大量灰黑之气的聚合体。

而在黑猿妖左胸口的位置,有一个相对于周边颜色显得更深的黑点。

那是,黑猿妖的弱点?

张长灵不确定。

但就算那是黑猿妖的弱点,肉体凡胎的自己,也没有能够伤害到黑猿妖的手段。

该怎么办?

焦急的四下张望,忽然,一道奇异的气,引起了他的注意。

在满是灰黑之气的环境里,这道纯白之气,即便微弱到了极点,却依旧无比鲜明。

而它的源头,赫然来自屋内的木板床下!

眼看着第一道金光屏障已经破碎,第二道金光屏障,也开始浮现裂纹,张长灵不敢犹豫,趁着黑猿妖落拳后抬起的间隙,身体向后方一扑,来到木板床边,伸手一捞,将那纯白之气的源头给抓了出来。

那是一个落满尘埃的葫芦。

葫身上系着一条红色细绳,虽已染灰,但仍旧艳丽。

抓住葫芦的下一刻,那道纯白之气在张长灵眼前骤然放大。

氤氲的气雾中,一道画面呈现。

仍是此处茅草屋,但却不再是破落的模样。

木床上,被褥叠得整整齐齐,灶台面,更是擦得干干净净。

一位老妇人站在房间里,将系着红绳的葫芦递给了一名壮实的青年,温声道:“儿啊,你自小一专心起来,总忘了喝水。”

“娘知你寻仙之志,也不再劝你,家中有老大,血脉延续也无需你操心。”

“但此去山高路远,娘还为你准备了这一水葫芦,忙时也莫要忘了喝水才是。”

“孩儿明白。”青年郑重将葫芦在腰间系好。

“娘亲,保重……”

云雾缭绕,时间陡然加快,青年离家后,于炎炎盛夏,翻山越岭,每经一处秀丽名山,皆虔心登山拜寻。

恍惚间,便是十几个春秋。

画面定格在青年归家途中。

离家时,他尚是青年,而今归还,却已是而立之年。

唯一不变的,便是他的腰间由始至终,都系着红绳葫芦。

时值严冬,簌簌大雪纷飞。

拖着连串脚印,男子望着视线尽头被染白的老屋,近乡情怯,驻足不敢上前。

犹豫片刻,鼓足了勇气,他这才一步步走向老屋。

门扉被推开,老旧木轴发出酸涩的“吱呀”声,映入眼中的场景,让男子瞳孔一点点放大。

血,满屋的血。

被撕裂的布料,丢在灶台的残肢,以及,一道半蹲在地、背对着他的狰狞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