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五更的钟声,韩冈睁开了眼睛,坐起身,偌大的床榻只有一人睡着。
素心、周南如今都有孕在身,韩冈不得不孤枕独眠。虽然已经有几个月了,但他还是觉得身边床榻,实在太空旷了。
云娘的年纪在这个时代也算到了时候,不过韩冈还是想正经艹办一下。虽说有点对不起没有任何仪式就入了韩家门的素心和周南,但云娘是从小到了家中,真的要收入房里,最好正式一点才说得过去。
韩冈突又失笑,这事还是得再一等等,至少等攻下了河州,凯旋回师再说。
“三哥哥,起床了?”
听到房内的声音,云娘推门进来。披着厚实的丝棉夹袄,端着铜制的水盆。
韩冈就着盆中的热水开始梳洗。而浅褐色的一对眸子则在旁关切的看着他。见着韩冈的眼睛中布满血丝,云娘嗔怪的说着:“三哥哥,怎么又熬夜了?”
“多看了会儿书而已,算不上熬夜,”
“要没有熬夜,早起来艹练了。”云娘嘟起嘴,“三哥哥,娘娘都说过,再忙也要睡好,不然会伤了神。”
韩冈呵呵笑了起来,小小年纪,教训人来当真是有模有样。捏了捏小丫头高挺的鼻子,“越来越像管家婆了。”
韩云娘捂着被捏痛的鼻尖,瓮声瓮气的嗔道:“三哥哥!”她努力的睁大着双眼瞪着韩冈,只是用力睁圆眼睛的模样只觉可爱,却半点不吓人。
韩冈微微一笑,小丫头生气的时候才有趣,让他心情轻松了不少。整了整衣服,拍拍她的头,出屋向父母问安去了。
正屋中,严素心和周南都在这里。一边的桌上,堆满了大包小包的杂物。
“这是什么?”韩冈问着。
“是为官人你置办的出行行装。”素心、周南异口同声。
知道韩冈明天就要出发去熙州,她们便为韩冈做好了准备。两女都知道韩冈喜洁,光是换洗的衣服就包了一个大包裹。鞋袜也准备了许多备用的。连马鞍下的垫子,都有两个备份。
“再减减吧,实在太多了。”韩冈哭笑不得,过去也不是没有出门过,从没这么多准备,看来还是因为两女闲得太厉害。怀了孕后,什么事都不让她们做了,闲下来的时间,就是剩下飞针走线的活计。
眼下才四个月左右,素心和周南都还没有显怀,只是看着腰身比过去稍显丰腴了一点。而且因为都是头胎,稳婆和医官没少叮嘱不能滋补得太厉害,否则到时候很有可能会难产。这个时代可没有剖腹产,一旦难产,很多时候就是一尸两命。
重新整理着包裹,周南顺口对韩冈说着:“前面高总管家的明珠姐姐也有了身孕,比我们还早两个月。听她说去拜的南空庵能保胎,赶明儿,奴奴也想跟素心姐姐一起去拜上一拜。”
“信佛祖,不如信医生,木像土偶能管什么用?”
“不要乱说话!”韩阿李信佛,听到儿子如此说,立刻怒道:“佛祖会怪罪的!”
“娘,孩儿只拜先圣。佛祖、道尊可管不到孩儿头上。”韩冈半开玩笑的回了一句。又对周南和严素心道,“如果拜一拜就能安心也是好事,就是出门时要小心,不要磕着碰着。”
在家里吃过早饭,韩冈抵达衙门时,被征发起来的前广锐军将校们都已经到了。
今次韩冈在巩州签书征调的民伕有三千人,而刘源这一队是第一个到的。
韩冈满意的坐下来,说了声:“辛苦了。”
“辛苦二字当不起,即是机宜相招,我等自当从命。”刘源躬下腰,“不论是押送粮草,还是守备城池,我等都会为机宜做得妥当。”
“刘源!”
“……还请机宜吩咐。”
“你们跟着本官就行了,其他事不用多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