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乙辛摇头:“去南朝刺探机密,你不擅长,我自有安排。至于派遣使臣……”声音一顿,看向张孝杰。
张孝杰会意,“太傅放心,下官会做得妥当。”
萧得里特脸色有些难看。萧十三盯着张孝杰得意的微笑,眼中闪过一抹阴狠。
耶律乙辛抬头看了看萧得里特:“虬邻,临潢府就交给你了……过了上元节,我和天子就往东京道去。”
“太傅,你要去东京道!”萧得里特吓了一跳。
张孝杰也惊道:“太傅,难道是要去鸭子河?”
萧得里特连声劝道:“太傅,万万不可,上京道可离不了太傅你坐镇!”
“今年的头鱼宴还要照样进行,若是春捺钵不去鸭子河,那些女真人恐怕又要有不轨之心了。万一他们给人收买了去,就不是一天两天能解决的了。”大辽天子本来就是该巡狩四方,耶律乙辛不打算改变,只要手上还有兵,不怕有人敢作祟。他冷然一笑:“正好可以看看撒班敢不敢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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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在千里之外的大辽东京辽阳府,也有一群人在关心着春捺钵的问题。
“今年的春捺钵应该不会来了。”
“耶律乙辛肯定不敢来,缩在临潢府中。”
“漆水郡王怎么说?”
“大王说了,还要等谢家奴那边的回话。”
“就不能东京道这里先举义旗?西面有西南招讨司的挞不也在,中京有六部大王谢家奴,只要漆水郡王首举义旗,西京、中京必然举兵响应,剿灭逆贼,指曰可待。”
没人回话。
合围是合围了,可首举义旗却不是好差事。第一个起兵清君侧,就是资历和人望,同时也代表着危机。相对而言,危机的可能姓更大一点,相比起西京道来,临潢府离东京道并不算远。
厅堂中,一个个与会之人都守着沉默是金的格言。
因为废太子之事,辽国的朝堂上早就被清洗了一遍。耶律洪基从天上掉下来的时候,也正是耶律乙辛权势正盛的时候。反耶律乙辛的势力现在根本是一团散沙,想推翻耶律乙辛、做一做皇帝的宗室很多,但有那个实力的却没有一个。
在皇太叔耶律重元叛乱之后,成了惊弓之鸟的耶律洪基,一直利用耶律乙辛打压所有的宗室,有能力的、有威望的、有实力的,都被利用各种各样的理由被贬斥、被削弱、甚至被处刑,太子耶律浚之死,就是耶律洪基这份恐惧心态发挥到最**的结果。使得眼下没有一家能有足够兵力和威望来推翻手握重兵的耶律乙辛。既然只能合作,那么当然是让别人先出头,自己再出来占便宜。
“胡睹衮老贼已经将忠心的朝臣全都给囚禁起来了!”一个年轻人终于忍不住拍案而起,“再耽搁下去,他的位置就一天比一天更稳!”
“引吉的儿子,我们都知道你父差点就给耶律乙辛害死,但总不能贸然去攻打临潢府吧?粮草兵力都要准备好才行。耶律乙辛手上有十万精兵,得好好的筹划一番。”
“也要顾着天子啊,这可是先帝唯一的后嗣了,贸然攻击,可是会被耶律乙辛下毒手的。”另一人也在推脱着。
“你以为阿果能养过十岁?”年轻人声音尖利起来:“他可是太子的儿子,胡睹衮会留他到诚仁?!等两年看看,少不得会冒出个宣宗遗腹子来。你们以为萧茹里的两个女儿进宫是做什么的?!”
其余几人都不接口,他们就是要等着耶律乙辛下杀手。眼下耶律乙辛还占据着大义的名分,可以挟天子以讨不臣,等到耶律乙辛害死了小皇帝耶律延禧,可就没有这层光环了。
小皇帝绝对活不长,这是辽国国内所有人的共识。
父母和祖父母都是耶律乙辛害死,若是活到十五六岁能秉政的时候,得到国人的拥护,耶律乙辛一党哪里还会有好下场。
而且眼下对小皇帝父母的追赠也是个大问题。
耶律浚是废太子,以庶人的身份而死。但他的儿子偏偏继了位,依常理,当追赠其帝号,以全孝道。可追封一个以谋反之罪而被废黜的庶人为皇帝,那么订立谋反罪名的官员,自然全都有罪。
现在耶律乙辛他们只能拖,所以有的是时间。
“耶律乙辛是不会等你们的!”那年轻人站起身,狠狠的丢下一句话,拂袖而去。
“年轻人啊……”一群人在后面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