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舜卿眉头也皱了起来,“宫分军也好,皮室军也好,都是骑兵吧?”
“……是。”
刘舜卿脸一翻,一声暴喝:“既然是骑兵,秦怀信难道还担心他们攻城不成?!你爹什么时候胆子变得那么小了?!”
原来是西陉寨主的儿子。算是解开了韩冈心头一个疑问。
不过这样的恍然,也只是在脑中一划而过,转瞬即逝。正经事还是在西陉寨面对的辽骑上。不过就如刘舜卿所说,其实并不需要太担心。
像雁门寨,主寨在勾注山颠,而南北向下又设了几道营垒,两侧山壁上,也有箭堡,加上烽燧、望台,由此组成了一个南北七八里的寨堡防线。西陉寨的情况,与雁门寨类似,并不仅仅是单纯的一座寨子,以辽人的攻城水准,想要攻下这样的险隘,不付出数倍于守军的代价那是不可能的。
不论是韩冈,还是刘舜卿,都觉得辽人不会蠢到硬碰连绵于河东山中的无尽寨堡。不过刘舜卿考虑的要多一点。
“秦怀信一向武勇。区区一两千辽骑,绝不至于慌乱不堪。当是其子大惊小怪而已。”刘舜卿看看韩冈的神色,又道,“不过事有万一,以末将愚见,当是先派上两个指挥去西陉支援一下为好。”
韩冈点点头,下面的战术问题他并不打算干扰刘舜卿的指挥:“就这么办。”
天亮之后,一名辽人的使节被领到了韩冈面前——依然只是讹诈。
还是前几曰,被派到代州城的使节。上一次是以朔州的名义出面,韩冈没有理会他,不过这一回,则是声称带着北院枢密副使萧十三口信,韩冈却不好不见。
成为了萧十三的传信人,信使趾高气昂。昂着脖子,向着韩冈微微一欠身。弯腰的角度,不仔细看,还觉察不出来。
“好胆!”
“无礼之辈!”
几名将领齐声怒喝,韩冈是什么身份,区区一个信使竟然连应有的礼节都欠奉,这哪里是平等相对的两国,分明是上国来藩属宣示的样儿。
韩冈抬手拦住正欲发作的刘舜卿和众将:“大宋乃礼仪之邦,自然重礼。但不能用大宋的标准苛求外国,须知华夏只有一个。”
韩冈话声一落,顿时哄堂大笑,在列的将领立刻就挺胸叠肚,开始用眼角瞧人。
信使涨红了脸,可在传说颇多的韩冈面前,却不敢发作。
先帝耶律洪基死在他的发明治下,辽国国中有人归咎于耶律乙辛,但也有人认为这就是发明之人韩冈的手段,尤其是韩冈又发明种痘法的消息在辽国传开之后,持有后一种想法的就越来越多——其中也有耶律乙辛为了转嫁罪名,暗中推波助澜的因素在——使得韩冈在辽人心目中的形象,也变得有几分神秘和诡异起来。
犹豫再三,信使终于勉勉强强的向韩冈又行了一揖。动作有几分僵硬,惹来了几声嗤笑,让他的脸色更行紫胀。
当他行过礼,正想要将萧十三的吩咐一一宣示,好出一口气,却见韩冈抬手阻止:“贵国不顾盟约提兵犯境,实乃背信弃义。不论萧副枢开出什么样的条件,无论好赖,都是城下之盟。我都不会答应的,你就不必多费口舌了。”
信使怔住了。那有这样的说法?!
韩冈的态度甚至让他的麾下将领震惊,刘舜卿都没想到他竟然这般决绝。但转眼之后,他们却又热血沸腾起来,若是听了萧十三开出的条件,那般也是憋屈,还是这样痛快!
韩冈扯了一下嘴角,化作一抹浅笑:“承天太后和圣宗打到澶州城下后还能回去,太师若是领军入境,还指望能回去吗?不想让太师平安北返的不知凡几。对于太师,我大宋天子其实颇为期待的,期待他能让宋辽两国之间的友谊天长地久。如今太师秉国,两国却起了纷争,那就太让人伤心了。”
韩冈沉稳的嗓音传递在厅中,“请回去告知萧副枢,大宋与大辽乃是兄弟之邦,这份情谊,希望能一直保持下去,如若不然,非是两国之福。还望副枢能够三思……来人,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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