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铁箍箍上两圈好了。”冯真十分果决的说道。
“是做桶吗?”种师中笑了起来,“那么是不是找两个箍桶匠来比较好?”
“如果真的有用的话,两个恐怕还不够。”种朴想了想,“我记得为枢密院和武英殿造沙盘的泥人匠可是有二十多个。”
正说着话,一片蹄声暴然而起,由远及近,眨眨眼的功夫,就来到了城下,随即十几支长箭从下方的黑暗中飞了上来。
夜色中,根本看不清有多少骑兵在城下奔驰,他们倏忽而来,疏忽而去,冲着城头一番驰射,又立刻远飙而去。
种朴的亲卫早已举起盾牌守住了种朴、种师中和冯真,而士兵们也都避了开去。
“烦死了!”
种师中从手边抄起一张弓,随手又抽出一支箭,拉开了便射了出去。方才只有他的头盔上挨了一下,那一下没有造成任何伤害的冲击,却引燃了种师中的怒火。。
一声拉得很长的尖啸从城上窜入夜色之中,种朴这才发现自己随手抽出的竟是一支带着骨哨的响箭。
这一支响箭也不知给射倒了哪里去了,反正人是肯定没射到,蹄声依然稳定。但鸣镝的尖啸声,在夜色中远远的传了开去,倒也让城外的声音离得稍远了一点。
“怎么都不摔下来呢?”
种师中恨得磨牙。辽人骑兵每天夜里都会来绕上一趟两趟,往城头上射上几箭。虽然没有让他们得到什么战果,可也让人恶心透了。
城上的射击由于城头的火光的缘故,完全没有准头,零零散散靠运气射下几个,还都被救回去了,也不知死活。
而宋军的骑兵也不好出城追击,他们不敢在深夜中飞马奔驰的,绊上一下小命就送了。可辽军的骑兵仿佛有恃无恐,尽情狂飙,几天下来却也不见有人摔下马来。骑术相差太远,想追都追不上。种朴也试图伏击过,可惜同样没能成功——辽人在吃过亏后,就没再上当过。
种师中气哼哼的丢下弓,问种朴道:“十七哥,援军什么时候来?”
“这可要问廿三你吧?你不就是援军吗?”种朴摇摇头,然后道,“赵经略估计要等到辽人放弃他们伏击援军的想法。至于盐州城那边……”他迟疑了一下,最后一叹,“我真不知道爹他是怎么想的。不过……”
“不过什么?”种师中立刻追问。
“不过……”种朴很是无奈,“不过眼前的机会,我爹他绝不会放过。”
……………………
大公鼎望着溥乐城头,如今围在城外的大军,根本就拿这座城池毫无办法。除了搔扰,还是搔扰。
很是无奈的摇了摇头,他就准备结束今夜的巡视,返回自己的营帐。
一名骑兵这时候从中军的方向奔来,远远的看见大公鼎一行,便翻身下马,小跑着过来,大呼小叫的带着喘:“原来节度是在这里,倒让小人好找。”
他在大公鼎面前单膝跪倒,行了个礼:“节度,都管有事相商,命小人来请节度。”
“我也正要找都管说一说事。”大公鼎点点头,立刻便要上马往中军大帐过去。他并不知道是什么事让那个耶律余里请自己过去,但都快三更天了,应当不是小事。
就在此时,军营中突然起了一阵搔动,然后声音猛然间扩大,多少士卒都从营帐中钻了出来。
营啸……?!
传说中的炸营难道就要在眼前出现,大公鼎心中一紧,甚至有些纳闷。这些天在溥乐城下损失的基本上都是党项人啊,军中也镇压了不少临阵脱逃的党项人,本军的兵力伤亡加起来还不到五百,怎么先是自家的军营先闹了起来?
随即他就知道原因了,但他宁可不知道。
早已入夜,可西北方的地平线上却不知何时却有了一片刺目的红光。
大公鼎如坠冰窟,被突然而来的寒意冻得僵硬,双眼试试盯着如血如霞的地平线,没有一点动静。
大昌嗣从喉间挤出一声呻吟:“那……那是耀德城。”
没错,就在那个方向上,正是囤积了全军粮秣的耀德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