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尚父殿下,终究还是进取的姓格啊。”韩冈有些遗憾。
如果耶律乙辛能像西夏梁氏那般,败了一次就回国杀上一回,两次折腾下来,辽国就跟西夏一样完蛋了。可惜的是,耶律乙辛打着找补的念头,想从高丽把亏掉的本钱给赚回来。
黄裳疑惑道:“高丽小而贫,纵使攻下来,又能有多少好处?!何况眼下又是最坏的时机。”
“大宋和倭国之间的贸易完全是由高丽商人控制,其中的利润,每年当在百万贯以上。还有高丽的人口,多达数百万之众,对辽国来说也是一个大补剂。不过……”
“不过什么?”黄裳追问。
“高丽北方多山,契丹骑兵难有施展的余地。”韩冈对半岛上的地理印象很淡薄,不过多多少少还是有一点。
章楶点头表示赞同:“枢密说得是。要不是有河山之险在,只凭高丽人的本事,隋炀如何会三征而不得?辽国也早就把高丽给灭了。”
韩冈轻咳了一声:“高句丽和高丽不是一家,只是王氏攀附。”
除非汉唐是一家,高句丽灭亡多年后才建立起来的高丽,连国姓都不一样,如何能混为一谈?
章楶摇摇头:“此辈皆是蛮夷,攀附本是常理。不过我中国也不需要为其修谱牒,他乱认祖宗,又与我何干?”
“……说的也是。”韩冈笑着说道。
高丽的问题迟早要解决的,名称和传承什么的也不用太在意了,他也并不打算把问题留给后世。
半岛南方的土地至少能安置几百万人口,占领下来后,对推动海洋产业的发展也有着极大的促进作用。在韩冈的计划中,那是必不可少的一片土地。只是他没想到耶律乙辛下手会那么快,这边才结束,那边就开始动手了。抢生意抢到自家头上来了。
算是意外之喜吧。韩冈心中也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恼。虽然这个结果很可能与他跟张孝杰说的话脱不开干系。
“既然辽国正用心高丽,想必萧十三不敢有所异动。”黄裳欣慰的对韩冈道,“枢密的计划现在是更加圆满了。”
“只算是运气。”
一切都是因势利导。征伐高丽是意外,但耶律乙辛无力旁顾则是早已确定的事实。
要不是确认这一点,韩冈怎么会放任折家出兵复仇?
北面的邻国比过往的任何时候都更要渴求和平。
此外,麟府军针对的黑山党项和阻卜部,对契丹人来说,本也是需要提防的对象。
折克行虽然过了界,但在辽人而言,一个是无力反击,不得不镇之以静,另一个则是死的都是心怀异心的墙头草,无伤西京道根本。纵然免不了要有反应,可绝不会再起大军。区区外交照会,正好可以证明辽人外强中干的底细。
而一切正如事前所料,依然坐镇西京道的萧十三加强了边境上的防备,却没有更多的反应。而是采取了先礼后兵的态度,谨慎节制之处,完全颠覆了宋人过去对辽国固有的印象。
“他们的粮食不够吃了。”韩冈很确定。
萧十三提供不了足够的粮草来集结大军,更不可能组织起人力来打草谷。六月的牧草虽丰美,可出征的战马可不能只吃草。天平完全的倒向了韩冈这一边。
黄裳点头道:“肯定是不够了。那么大的一仗打下来,哪边都需要口粮啊。”
章楶看着韩冈和黄裳两人,忍不住暗暗担心,提醒道:“只不过这一回枢密你放纵折家越界,恰巧碰上了辽人攻高丽,或许京中会有人以为抓到了枢密你的把柄。”
“交通辽国吗?证据呢?”韩冈呵呵笑道:“他们若是找辽人作证,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
“枢密,可千万要小心,真要有心于此,什么样的证据都是能找得到的。”章楶很清楚,构陷二字有多好写。三人成虎这句成语的出处又是哪一桩。
“不妨事的。”韩冈有心理准备,这些年同样的事情他见得多了。
领头跟自己过不去的是王安石,韩冈还是比较相信他岳父的人品。不过他不会把自己的命运放在别人的人品上,纵然是王安石。
‘我可是专家啊。’他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