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石等人不会在意这些,他们只要一个结果。
只是没想到,韩冈竟然让将火炮拖了出来。
“臣与郭枢密商议了,逆贼亲属不足为虑,遣一小黄门携十余班直便可成擒。但京营之中,有多少从逆之人尚难知晓,未免其心存侥幸、最后铤而走险,只能大张旗鼓一点。”
韩冈冲着向太后弯了弯腰,
“现在必须得尽快镇住京中民心军心,否则乱事一起,平定虽不难,但京城可就要遭劫了。除了用上声势浩大的火炮,臣一时想不出仅有数百可信兵马,还能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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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街道两侧的围墙中回荡的雷音犹然不绝,炮口的余烟仍袅袅而生。
从炮膛中飞出的弹丸,洞穿了厚达三寸的王府正门,只留下了一个内外通透的大洞。
门后的尖叫声旋即而起,堵在门后的齐王府人众,不知伤到了几个。王府高高的门槛,让里面的血水流不出来。
一名士兵上前,推了一下大门,门扇松动,却没有打开,看起来并没有打中门闩。
王厚皱了一下眉,虽然这时候派人去叫门,多半里面就会立刻开门就擒,但他没有这么做。
“继续!把门给我轰开!”王厚下令道。无视了越来越浓烈的火烟。
炮兵们又开始装药上弹,不再对准大门,而是将炮口瞄准了门框和支撑门框的柱子。
借用齐王府厚重的正门,王厚亲眼见证了火炮的威力。也终于知道为什么方才去军器监取弓弩时,李信非要让自己换一匹马。
为了拿诏书之后才赶上来的李彦用的宫中的御马,高大神骏,都是御龙四直随天子出行时才能骑乘。但一听到火炮发射的爆响,一下就人立而起,乱跳乱蹦,要不是周围有人死命扯住缰绳,李彦能在青石板路上摔断脖子。
而王厚的坐骑,只是晃了晃脑袋,完全无动于衷了。
在他收到的书信中,韩冈曾经多次与他提起过火炮,并宣称会超越过往的所有武器。
以韩冈本人的信用,兼之信中又将火炮原理剖析甚明,王厚自不会不信,只是没有亲眼见到实物,还是有些难以理解。
就是前几曰在韩冈府上看到了一具具严格按照比例缩小的模型,又从韩冈那边看到了李信编写出来的,有关火炮训练和运用的艹典,有了些许纸上谈兵的水平。
不过李信的兵练得好,王厚只要指着门,让他们瞄准就行了。
李彦皱着眉,完全不知王厚为何如此大动干戈,而且是一次、再次。
“上阁,让小人过去叫门吧,贼子早已胆寒,必然会开门的。”他向王厚请命。
“李彦,你是担心他们的姓命?”王厚转头问道,眯着眼微笑。
看见他的笑脸,李彦脸色一白,连忙闭嘴。
自来到齐王府外,除了围困和宣诏,王厚就没有几句要求府内人众束手就擒的喊话。
若是遣人上去多叫两次门,再遣人拿着斧子去砍,保管转眼有人出门投降。
但王厚明白韩冈的心意。
现在什么最关键,安定京城中的人心、军心。
要么是春风化雨,润物无声,消灾弭祸于未发,要么就是风暴雷霆,巨石压顶,将浮起的叛心再压回去。
这就是他从韩冈那边收到的嘱咐。
王厚、李信在出宫前,韩冈便吩咐他们将声势闹得大一点,时间拖得长一点,若是失火了,不要让其蔓延。言外之意最好可以点把火。
虽然韩冈的话乍听起来完全不成道理,可郭逵就在旁边听着,他也没有反对的意思。
就在官场、又多读史书的王厚,当然明白韩冈为什么要这么做。
依照韩冈的吩咐,火炮肯定要上场,甚至里面的火势也可以不用救。
毁了屋舍,伤到人的确有些不妙,但那些都是叛逆之属,不算大事。而与蔡确、赵颢书信往来的不知有多少人,从两人的府中搜检出大批的信件才是大事。
若是穷究下去,可都是要人命的。
王厚好歹也知道,官渡之后曹艹做了什么,更知道御史台想要在一封家常信中找出叛逆的证据有多么容易。
若能一把火烧干净,朝廷内外不知有多少人都要念着好。
望着愈演愈烈的火焰,王厚清楚,这是韩冈的目的,至少是其中之一。
能自己点火,倒真是省了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