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宗嘉佑时参知政事王尧臣之子,王同老比宗泽年岁更长,资历更深,地位也更高一点。但有一个中过状元、做过参知政事的老爹,王同老很清楚,像宗泽这样及时的从三馆秘阁和翰林学士院跳出来的状元,未来的道路会更宽广,更别提宗泽的后台。
对行了礼,王同老又打量起李诫:“这位应该便是主持修筑京泗铁路的李明仲了吧?”
李诫一本正经向王同老行礼,只是腰痛未消的缘故,行礼时腰便少弯了几分,王同老却看不出有任何芥蒂的样子,笑容也丝毫未减。不说拿到状元的宗泽,即使是没有进士资格的李诫,仅仅是以韩冈的看重,再过几年,也绝对有机会参加廷推了。
最重要的是,韩冈对沈括、李诫的工作十分满意,要不然两天前也不会亲自出城出城迎接抵达沈括、李诫一行。
王同老听说,金牌加急的特快专递,通过铁路将信息先一步送到京师,得知了沈括抵京的时间,韩冈便毫不犹豫的出城相迎。
那可是宰相郊迎啊!
这份荣光过去要么是大功返朝的帅臣才能享受到,要么就是殊勋元老的专利,普通官员哪里有这样的待遇?
但韩冈还是坚持出城去了。他亲自出城来迎接沈括、李诫一行,也是想让世人明白,两人所立功绩到底有多大。
一条京泗铁路,让国家命脉不再被汴水的涨落而控制,主持修造成功,其功绩岂在平贼败敌之下?
京泗铁路开通的意义,已经不用任何人多费唇舌。在一篇篇的报纸,一段段的评话,方城轨道多年的运营,以及韩冈的《九域游记》的宣传下,京城中,便是七岁小儿也知道,从此以后,汴水的地位已经不是那般重要了。
韩冈再进一步迎接,除了抬高京泗铁路通车的意义,也是为了给沈括撑腰,这是拉开架势要支持沈括入两府了。
而韩冈这样的态度,立刻便传遍京城,也让李诫提前一步享受到了让人敬畏的感觉。
王同老一番寒暄,热情洋溢,还特地邀请宗泽、李诫几日后的一个聚会,让宗、李两人废了一番功夫才得以脱身。
而后王同老便用羡慕的视线,目送宗泽、李诫避过了韩府的正门,转向了侧门的位置。
正门的门房中,有太多官员等待韩冈的接见,韩家人大多数的时候,都是从侧门进出,包括韩冈的亲信在内都是如此。
当宗泽和李诫自侧门悄然入内,很快便被引到韩冈的书房。
“李诫拜见相公。”
“宗泽拜见相公。”
刚进书房,两人便几乎同时的像韩冈行礼,而韩冈却也不谦让,大喇喇的站起来,拱拱手当做回礼,转身说道:“汝霖、明仲,且随我来。”
“相公……”宗泽吃了一惊,韩冈的心思之前可不是这一个。
“铁路上的大小事,昨天都在政事堂中议定好了,汝霖你也用不着多劳神了。”韩冈熟练的说道。
韩冈昨日已经在中书门下接见过李诫了,对铁路的事务说了很多,自然,今天就不必再说上一遍。而有关格物的内容,比如马车的速度,比如蒸汽机带来的便利,韩冈昨日只是泛泛而谈,随口提到了两句。
韩冈没有多说废话,回头从内间找出了一份图纸,展开来放在宗泽、李诫的面前。
“可曾见过类似的图纸?”他问道。
李诫只瞥了一眼,双眼就定在了里面。
“这是蒸汽机的图纸?”
他很快就分辨出来。
李诫的才干不仅仅是在修筑铁路上,工业机械上面的才干也同样突出。李诫画得一手好图,他所画的三视图,如果不是图纸纸制的缘故,几乎就像是后世的设计图纸了。当然,细节上的差异,也不是韩冈这个外行人能弄明白的。
“难道已经造出来了?!”宗泽大惊,之前怎么连一点风声都没有,而李诫也皱着眉,他也没听说有这方面的通报。
“还早得很,只是有些眉目了。”韩冈低头望着图纸,专注而用心,“自古农为国本,天下无粮不安。可如今的局面,就是一团乱麻,梳理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