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长偷眼看了看杨从先,小声道,“要是兔子炮都换成长炮,说不定就留下来了。”
但杨从先毫无反应。
甲板上,除了船艏船艉的六门长管炮,还有六门设在两舷的七寸短管榴弹炮——不过在船上,没人这么叫,都只叫兔子炮。
安设在主甲板上的这些七寸短管榴弹炮,因为炮管对口径的比例——也就是倍径——要小于下方的各型海军炮,射程也近了许多。其真正的用处,是用在近舷战甚至接舷战上,而且是以霰弹居多,一炮轰出去,对面甲板上就没人了。
引用杨从先的原话——只要接近了,就像打兔子一样简单。
但现在这六门炮就毫无用武之地,距离远了点。在青州号走之字形的时候,主甲板上安设在两舷的火炮,的确有攻击窗口,可就是因为装设的是兔子炮,完全够不到前面的敌人。
前方的四五十只长桨忽起忽落,跑了有小半个时辰了,也不见慢下来。也许这一趟下来,辽舰舱内的桨手都会被累得吐血,但在半个时辰之内,青州号确定是赶不上去了。
船艏炮又是两轮发射,其中一轮尽然奇迹般的三发全中。而另一轮,也命中了一发。但对于逃窜的对手而言,这样的打击只是损及皮毛而已。
“前面就是苏州港了。”
船长又对杨从先道。
半个时辰之后,或许能够追上,但那样就可能会进入苏州港口炮台的攻击范围。
“付德昌,怕了?”杨从先板着脸,反问。
“末将怎会怕?!”青州号的船长付德昌叫了起来,“俺在章相公麾下,几曾怕过事?!”
章惇的一干老部下,有不少进入了海军。不过海军的战绩并不算高。南海舰队还能打击一下海盗,在征伐占城的时候,还趁机立了一个大功。而北海舰队,从成立以来,就只有一两次小小的冲突,这让北海舰队上上下下都憋了一口气,现在终于有了机会,谁不想争下一份大功劳。
“就是担心追上去后,”
辽国的苏州【大连】就在登州对岸,在自然学会新出的神州概图上,那一片被称为辽东半岛的地方,其最南端,便是苏州。
苏州港位于苏州关南,苏州的老城原是在苏州关北。但现在因为苏州港是辽国的第二大港,同时也是第二大军港,苏州新城就搬到了苏州关南的港口旁。
苏州港港口炮台上的海防炮,付德昌倒是不怕。但他的船也打不下炮台,既然如此,就没必要顶着炮火往上面冲了。
杨从先望着前方极远处的海平面上,渐渐浮起的黑影,“伏波将军和定海将军可是在苏州港里面呢。”
辽国的重型火炮和战舰,一律都用军职命名。而定海将军和伏波将军两艘战舰,就是辽国用来与大宋海军对抗的海上利器。
如果只计算火力,按照大宋这边的标准,是在二级战列舰和三级战列舰之间。若是一对一,青州号轻松硬吃,要是一对二的话,肯定不至于输,但要赢下来,就要费些气力。
何况两艘将军舰外,还有巡检船,全都是桨帆船,近距离作战灵活性很高,真要打起来,说不定连脱身也不是那么容易。青州号作为北海舰队现在的总旗舰,出海时并不是孤身出行,后面还跟着两艘巡洋舰,只是在追击的过程中,落到了后面。谁也说不准什么时候能赶上来。
但杨从先的意志,让付德昌不敢坚持。
走到通话管旁,向全舰发出最高等级的作战准备。
这是要拼命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苏州港的终于出现在青州号的面前。
前面的辽舰速度渐渐慢了下来,但更稍前一点的地方,辽国的第二大军港外海处,巡游的战舰已经转向。
桅斗中的瞭望手紧张向下面报告辽舰的动向。当船首炮再次向之前的敌人开始喷吐火焰,瞭望手大叫了起来,“辽舰出港了,是……是将军级,是定海将军……伏波将军号也出动了。还有巡检船,六……七……总共十一艘!”
甲板上的海军官兵们都在等待着杨太尉的命令,杨从先哈哈大笑,
“这才叫孝顺儿孙啊,这么贴心老子。”
“辽狗把菜都端上来了,不吃岂不是要说我们失礼?”
“给我放开了打,文登、盐城一会儿就追上来了。这盘席面,给老子吃光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