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台呢?”一个声音怯生生的响起。看过去时,却是人群最后面的一个年轻人。
方兴收起了怒气,皱眉想道,“记得青石台地势比这里高出一丈有余吧?”
立刻有人回道,“可车子一时也调不过去。”
“修车的地方会没车子?”另一人反驳,青石台附近就有一座车辆维修厂。
东京铁路局的主官一下就急了,“那都是一等车,特等车,还有专车!”
用专门提供给官员、豪富的车辆,去载那些赤佬?让一张张绢绸为面,棉絮为里的床榻上,睡上臭烘烘又满身跳蚤的汉子?要那些专门训练出来,服务官宦高门的干仆,转去伺候一言不合就挥拳相向的粗人?
开什么玩笑,滑天下之大稽?
一旦载过那些赤佬,还有几辆车能完好的拿回去再回去给官人们乘坐?还不是都得作废!几十节车皮,还是等级在一等以上的豪华车型,就算只是内装换新,那也在十万贯以上,还不用提没了这些官车,官人们的出入往来怎么办?请郡的,入朝的,大包小包,拖家带口,没节上等车厢怎么行?
东京铁路局管勾嘶声力竭,“可没二等车、三等车!”
“我知道!”提议的反倒坚定起来,“但那件事更重要?”
一边误了大军出征的吉期——好吧,这是扯淡——都堂一声令下,总局这边却让相公脸上无光,另一边是借用一下运送去河北的援军,正常人会选哪边根本不用多想。
方兴抬起一只手,挡住了东京铁路局管勾官的怒斥,“床铺都不要动,贵重摆设拿出来就好。还有,别忘了餐车也要带上,保证随时有热水供应,红糖、生姜都得备好,一人一碗热姜汤。都堂特意挑选的北上的援军,决不能是病夫。如果没有医官跟着,就让滕靖之带人顶上,做得好了,回来我为他在韩相公面前请功。”
一连串的吩咐,没人敢说一个不字。
方兴在铁路行业里沉浮近二十年了,地位尊崇,威望极高,他做了决定,铁路系统下面都只有应声点头的份。
七八个人得到吩咐,跑着离开,方兴回头瞅着方才提议青石台的年轻人,“你叫什么名字?”
年轻人在东京铁路局提点官要吃了他的眼神中几步上前,行礼道,“小人何春。”
上下一打量,是个精明能干的,方兴想。“青石台有多少节车厢?能否运马?”他又问。
“连一号专车,随时能够出动的总共八十七节,另外有八节在场中维修。还有九节运马的棚车,平板货车也有四节,都是能立刻出动了。”年轻人如数家珍。
宰辅们出巡,一应家当不在少数,专列的车厢中,也有能将马车都能放上去的货车车皮。
“足够了。”方兴立刻道。
不带重武器的援军,人数多达三千,但挤一点,还是能够住得下的。
他点了何春的名,“你准备一下,一会儿也去青石台。上车后,你上去跟那些军汉说,这是相公们的恩典,相公们怜惜他们冒雨出征,特意调来上等车厢、特等车厢供他们使用。”
何春兴奋莫名,重重的点头,然后同样是飞一般的离开。
只看他轻快的jiǎo bù ,就知道什么叫做春风得意。
不快的看了他一眼,管勾问道,“提点,都堂那边呢?”
“也得派人去,免得走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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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是不用担心了。”
冒雨送进都堂的急报,让韩冈放下心来。
区区三千兵马,前往河北去只是壮人心,但这个要快,耽搁了个时间,说不定虎符上的印文都要给辽人细作给拓印过去了。
之前韩冈心急如焚,现在就不用再担心了。
一夜出兵北上,准备过程中虽有坎坷,不过还是顺利完成。
什么是功劳,这就是。
韩冈看着张挂起来的地图,自言自语,“金帐现在到哪儿了。还有那个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