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不跟丁兆兰打照面,丁兆兰手底下的人,包永年觉得自己自己还是能够蒙混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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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乙哥,这片地可不好查,人太多太乱,天天都有人来,也天天都有人走,没个定数。数来东京城二十七厢,最乱的就是俺这外城第十三厢。”
街头上,丁兆兰一边看着手下人在街头铺面中的打问,一边听着本厢军巡使的抱怨,或者说找后路。
“俺分到这里的时候,都没想过会有这么乱。只是把籍簿整理了一番,就用了七天。好不容易办好这一茬,三个月后再来看,人都换了一半,全都对不上号了。东京城内外二十几个军巡,就数俺最瘦,累的。小乙哥,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当初若是知道会是这样,俺宁可去府衙抗牌子,也不在这里做军巡。”
“军巡劳苦。”
丁兆兰敷衍的回了一句,眼珠子转过来了一点。这位军巡的确是瘦。不过这应该是刚刚抬进门的第五房小妾的功劳,与差事的关系不大。
丁兆兰的话,让军巡激动起来,连连摇手,“不敢称劳,不敢称劳府里要编客籍证,俺们只是听府里的差遣,这怎么能算是劳苦呢?”他憨憨的笑着,“只要小乙哥你能体谅就好了。”
丁兆兰完全没有接受军巡使的辩解,不论军巡使提前打下多少埋伏,撞到丁兆兰这种油盐不进的性格,就只能干瞪眼了。
不过丁兆兰在经历了这么多事后,早学会了怎么与官僚交流:“张巡使的辛苦,我也知道,在这里办差也的确是难。但相公下了严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现在俺一路追索过来,人有八九成就在此处。不把人给找出来,相公那里也难交差。”回头看着一脸苦相的军巡使,他又提议道,“你想,相公的吩咐不能当做没听到,与其考虑怎么敷衍,还不如想一想怎么让相公满意。”
军巡使跌脚叹道,“就是不知道怎么才能让相公满意,这才让人觉得难。”
丁兆兰也是一副没辙的样子,提议道,“还是集思广益吧,把你们军巡能调来人都调来,留下值守的,剩下都过来。一起商量一下怎么把贼人给挖出来。”
“这样行吗?”
“当年韩相公被围在罗兀城中时,也是靠了这个办法,集思广益,找了一条好办法。相公都在用,你我也没必要放着。”
说服了军巡使,丁兆兰的计划就顺利的展开了。
但到底什么时候能抓住兴风做浪的这一批,丁兆兰也殊无把握。
这一片位于新城外东南角的十四座里坊,十几年前,还是相邻很近的两座村子,以及属于两座村子的上千亩田地。
十几年后的现在,则更是人满为患。
这两年,东京城中,上京来讨生活的外地人越来越多。都是不知开封府的辛苦,幻想着铺满黄金,要做的只是弯腰。实在过不下去,直接投到衙门里,拿一张免费的车票,也能去边境生活。
丁兆兰这段时间一直都在持续追踪着包永年。包永年不能算是他追捕过的最狡猾的犯人,但也是最狡猾的之一。
一个国子监里的读书人,一辈子只在上层飘着,竟然能够在东京城中的东躲西藏这么久,大出丁兆兰的意料之外。
丁兆兰揉了揉鼻子,诡异的气味直冲囟门,感觉头脑更加糊涂了。
此处的空气中一直都弥散着一股恶臭味,刚才一阵风过来,臭味顿时浓烈了一倍,丁兆兰等人纷纷掩鼻,但路上的行人仿佛没有嗅觉,照常行走说话。
军巡使一直都在关注了丁兆兰的举动,一看见丁兆兰的动作,就在旁边做起了翻译和掮客。
不远处就是堆肥场,其实还是积硝场——这是一个秘密,但对于丁兆兰这一级的捕头来说,普通人的秘密不是他的秘密——从此处出产的硝石提供了军队十分之一的需求,在此同时也将人畜的排泄物改造成了能够用以肥田的上佳肥料。
这原本上是在京师内部势力庞大的粪行,如今看起来声势小了许多,但实际上只是控制权转移了,原来的大小行首们多半被官府打发去开拓边疆,他们留下来的一切则被京师的豪门、富户给瓜分。
但不管怎么分,终究还是臭。
又臭又乱还穷的地方,不断逃窜的那一位选择了一个好地方。
虽然不清楚包永年选这里是不是就是看中了这里的混乱,但丁兆兰确信,离捉到他的时间已经不远了。
可以向相公汇报了。丁兆兰期待的想,然后臭气又飘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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