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殿下千岁!”
“吁!”
京城安定门、随着朱由检等人的到来、唱礼声忽的响起。
可能是因为上次的事情,安定门的主将知道了朱由检习惯性走安定门后,刻意的训练了安定门的守城士兵。
比起上次、他们看上去精神了不少,而朱由检也微微颌首后,降下了马速。
和上次不同、上次是落日快宵禁了他们才回到京城,所以当时街上没有什么百姓。
但这次他们是申时(15点—17点)抵达的京城,所以此刻安定门四周还有着不少百姓。
晚明的风气,与明初十分不同,朱由检在安定门都能见到几个身上穿着一些逾越礼制衣服的百姓。
他们听到殿下两个字后,顿时往人群里蹲了下去,生怕被看到后,让锦衣卫拿去。
这就是晚明风气、很大程度上,百姓根本就不管一些朝廷定下的小规矩,江南一带甚至还有百姓明目张胆的卖着头盔这种属于半违禁品的东西做帽子。
朱由检见到后,也没有生气、叫人把他们拿下,只是轻笑了一下。
“看来晚明的社会风气已经很开放了,不过这也好,更适合变法……”
他在心中盘算着,随后对安定门守将道:
“辛苦了。”
“末将不敢……”安定门守将连忙回礼,而朱由检见状,也带着锦衣卫们向皇宫慢慢走去。
街道上的人群很多、由于是冬季,加上五城兵马司的懈怠,宽三十米不到的安定门大街左右的灵春坊、崇教坊沿街上都是摆摊的小商贩。
这些小商贩、别看摊子小,但客流量极大,哪怕一碗粉卖两文钱,一天也能赚个二三百文。
按照朱元章定下的规矩,年入低于四十两的小商人是不用缴纳商税的。
这样做是吸取了元朝对所有商人商税重,导致小商人依附在大商人麾下避税的经验。
不过、这样的礼遇,到了明朝中后期,就成为了一个弊端了。
一些商人把店铺开多,随后把年入控制在四十两一下,合法的进行避税,倒是连这种最容易收的税,大明都收不上来。
“要是弄出什么经营执照一类的东西,对固定商贩收取一年一百文,估计也能收上来不少银子,还能避免他们被五成兵马司和地痞流氓的勒索,是一件好事……”
“不过就是怎么收税成了问题。”想到这里、朱由检思考了起来。
按照大明朝1427个县,便是每个县只有一百个这种小商贩,那一年也能收上来一万四千两。
若是要求商铺门店也需要经营执照,并且按照门店的情况收几百文一年、或者几两银子一年的话,这么一来税源就变多了。
朱由检看过京城的各种情报,京城城内外几十个镇、几十个坊,有门店的商铺是数以千记的,也就是单凭京城的商铺和小贩,一年收税就能有近万两。
看着并不多,但如果严格收起来,一年能有二十几万两银子。
只要京城兵马司配合,将所有门店检查一遍,甚至不需要十天就能统计好所有门店,叫他们前往固定的地方办理经营证,就能把这个税收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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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几两银子对于他们来说并不算多,作为大明朝中产的他们完全就可以拿出这笔银子。
只要能在京城把这个模式稳妥的进行,就能扩大到北直隶的各县、以及北方的各县,进一步向南方扩大。
如果能让天下都有这样一个收税的司,那么后期会很有利朱由检收商税……
想到这里、朱由检准备想想这东西要怎么做,才能在百官不反对的情况下进行。
在他这么想着的同时、队伍也抵达了皇宫的东华门。
检查了令牌后,东华门的金吾卫兵马便开门放行了。
只不过朱由检一行人进入东华门的同时、文华殿门口的一些小吏,当即就转身前往殿内去汇报去了。
急促的脚步声在文华殿内响起,很快就走到了一个占地很大的宫殿前。
殿门的两位大汉将军代表了此时皇帝正在里面处理奏疏,而前来汇报消息的金吾卫也对站在宫殿门口里面的内宦作揖道:
“请公公转报万岁,五殿下入东华门了。”
“好”听到关于朱由检,内宦不敢耽搁,快走进殿内。
在殿内一侧处理奏疏的内阁诸多大臣见到内宦的模样,还以为是什么大事。
内宦走进另一侧偏殿,随后对正在这里批红的司礼监掌印太监王安道:
“王掌印,今日值守东华门的金吾左卫来汇报、五殿下回京入东华门了,是否要告知万岁?”
“嗯?”听到朱由检回京了,王安也合上手中的奏疏,微微颌首后对旁边的其他司礼监太监道:
“把做不了决定的奏疏按各部放好,兵部最左、送往万岁那边后,把五殿下回京的事情告诉万岁。”
“是……”几个太监纷纷回礼,随后开始整理奏疏。
不到一盏茶时间整理好后,便选了一个人送到了殿中的临近司礼监的一处偏殿。
走进门后,小太监举着手里的奏疏,唱礼道:
“万岁、这是司礼监决定不了的奏疏,一共十四本。”
“嗯、放桌上吧……”声音回应,朱由校坐在桉后、紧锁眉头看着手中奏疏。
小太监在魏忠贤的注视下,小心翼翼将奏疏放好后,双手交叉在小腹下方,微微鞠躬道:
“另外金吾左卫来报,五殿下今日回京了,一刻钟前已经通过了东华门。”
“回来了?!”听到朱由检回来,朱由校原本紧皱的眉头一瞬间舒展,脸上也出现了浅浅的笑意。
旁边的魏忠贤明白眼下最该说什么,做什么,因此便笑呵呵的道:
“万岁、今日处理的奏疏已经很多了,不如先去和五殿下叙旧,将所有奏疏送到养心殿?”
“也好!”正想离开的朱由校听到这话,立马觉得魏忠贤十分贴心,于是起身对魏忠贤道:
“这些奏疏就由忠贤你送往养心殿,吾先去东宫看望一下弟弟。”
说罢、在魏忠贤回礼的同时,朱由校就胯步走出了偏殿。
另一侧的内阁诸位大臣见皇帝出来了,纷纷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却不想皇帝看都不看他们一眼,直接走出了文华殿。
正当他们想着是否要上去问问皇帝要去哪里的时候,魏忠贤却懒散的走出偏殿,在正殿唱声道:
“万岁疲惫,今日所有内阁、司礼监无法处理的奏疏,送到养心殿,晚膳后再阅。”
“万岁……”内阁与司礼监听到后,同时唱声回礼。
魏忠贤见状、得瑟的走回了偏殿,叫人端来一把椅子,坐在了朱由校位置的旁边。
在他走入偏殿后,内阁六位大臣纷纷皱眉,内阁次辅刘一燝也轻松道:
“算算日子,应该是五殿下从昌平回来了,昨日李康妃病逝,万岁下了圣旨叫五殿下修建康妃陵,眼下应该是去谈事去了。”
“嗯……”方从哲微微颔首,倒是旁边的浙党领袖孙如游微微皱眉,总感觉有一丝不对劲。
不过他们也没有办法,毕竟朱由校能从内廷中走出,来文华殿处理奏疏,就已经超过了他父亲泰昌、祖父万历,所以他们也不好要求什么。
万一把朱由校惹急了,像万历皇帝一样蹲在内廷处理奏疏,有些时候连官员都不委任,那他们就真的束手无策了。
想到这里、孙如游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眼下他的想法就是迎回叶向高,只要叶向高回来,那么按照他的性格、无论是哪个党派发生党争,他都会制止的。
到了那样的局面,他也就可以安心回家养老了。
这继位的皇帝不好对付,他总感觉眼下的局面会被皇帝在未来的某一天打破……
将脑中不切实际的想法放置,孙如游便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继续处理起了奏疏,而此时的朱由校也带着人从文华殿来到了东宫大门。
他知道朱由检没有入住东宫最大的宫殿,而是还在勖勤宫,于是直接叫人赶往勖勤宫。
“弟弟!”
朱由校的声音响起的时候,朱由检正在换衣服,所以听到后,只能平举双手将宫女们帮他穿上圆领袍,回了一声道:
“哥哥、我在换衣服,稍微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