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腊月十六,当大雪覆盖了燕山山脉的时候,少年与孩童们朗朗读书声传遍了一个夯土的大院内。
他们都很珍惜能够读书的机会,哪怕大明早就推广了多年的官学、社学,但是对于这些边军将士的遗孤们,读书还是一个很难得的机会。
夯土墙外,一个身高五尺左右的少年在几名锦衣卫,以及一名身着道袍的青年拱卫下,在雪中行走。
在他的前方,还有这样百余座夯土墙大院。
这时、他旁边的青年开口道:
“殿下、燕山所内一共有社学所一百处,每处谁有十间学舍,每间学子二十人,每处可容纳二百名学子。”
“除此之外、所中西南角和燕山大营一样,弄了一个大庖厨,分三十所,一共能容纳两万余人同时吃饭。”
“西北角是武备场,学子们可以在那里练习射箭、技击、角抵。”
“东南角是住舍,按照殿下您所布置的,一共有五百楼,每楼上下两层,每层十舍,每舍四人,可住两万人。”
“另外、燕山所外还有一处马场,九百亩草场,圈养驽马三百匹。”
“每学舍午后,有半个时辰的御马课,学子们需要先去收割马草,随后喂养马匹后,再进行乘骑,训练骑术。”
“至于学子们的课程,御马课暂时是六日一次、各学舍每日轮换,课程从未时到酉时,是三个时辰。”
“至于上午则是读书识字,而除了御马课外的其他下午,主要去武备场训练一个时辰的射箭、一个时辰的技击、一个时辰的角抵。”
在这个青年的口中,燕山所的一切被缓缓交代出,十分详细。
不过面对这种详细,朱由检却追问道:“大庖厨的菜单是怎么样的?”
“回殿下……”青年回礼道:
“大庖厨每三日换一菜单,第一日早饭是面食加一个鸡蛋,一杯豆浆,午饭是一两鸡肉和两个素菜还有米饭,晚饭是一两猪肉、两个素菜和米饭。”
“第二日是粟米馒头加鸡蛋和豆浆,午饭是通州那边购来的鱼虾加素菜和米饭,晚饭则是一两羊肉加素菜、米饭。”
“第三日是肉包子加鸡蛋豆浆,午饭是一两羊肉和素菜加米饭,晚饭则是一两猪肉加素菜、米饭。”
“用度如何?”朱由检边走便问,而青年也毫不慌乱的回答道:
“眼下燕山所内学子12450人,孩童与少年的饭量不一,还算比较少,不过如果满员两万人的话,平均每个月算下来,需要消耗米五千石,水鸡三万三千只,鱼虾九万斤,猪肉二十五万斤,羊肉二十三万斤,菜四十二万斤。”
“另外油吃的比较多,每月消耗六千斤,盐四千三百斤,豆一千石,鸡蛋三十七万余个。”
“算下来、以眼下的规模,每月支出一万四千六百七十五两银子左右,平均每日四百九十两。”
说出这个数字的时候,青年特意看了一眼朱由检,随后怕朱由检嫌多,便解释道:
“不过学子们在北边的山沟里开了二百六十七亩荒地,如果用来种菜、或者种粮食的话,每年能收入五百余石粮食,能……”
“用度的事情不用你们担心。”朱由检打断他道:
“你们只要好好讲教他们读书识字就行,武备场和马场的教习,我会从燕山大营调。”
“之后如果还有学子前来,银两用度不够,就叫承恩叫人帮忙采买。”
“是……”青年叹了一口气,而朱由检目不斜视的扫视着左右的学舍。
一万两千多学子,他们在五年后,将对朱由检有大用处。
不管是裁撤天下卫所,又或者是将他们全部派往都察院,还是用他们来更换被抄家的贪官污吏,都是朱由检将来的重要一步。
苦他们,就是苦未来的朱由检自己。
因此他很舍得下本钱,另外眼下的御马监、也养得活他们。
想到这里、朱由检停顿了脚步,对旁边的青年道:“周教习,等一年后,我会重新发给你们教育的书本教材,到时候按着书上来就足够了。”
“是……是……”听到这话,周教习连忙作揖回应。
他曾经不过是国子监中一个毫无背景的平民学子,每日只能靠替人抄抄写写来赚些钱养活自己。
眼下、他成为了燕山所的总教习,一个月有五两银子的月俸,这让他都有些飘飘然了。
不过也正是这样的提升,让他更明白,自己得巴结好朱由检。
要是错过了这个机会,他一辈子都难有这样的翻身机会了。
“走吧……”朱由检瞥了一眼周教习,随后示意了一声锦衣卫们,便准备走出燕山所。
“殿下慢走!”周教习连忙作揖送行,而朱由检和锦衣卫头也不回的就准备走出燕山所。
由于寒冬、难以动土,所以不管是燕山大营,还是燕山所,都没有弄出夯土城墙,只是用一丈高的木栅栏将营地围住。
朱由检他们走出了燕山所的西门,而驻守在燕山所四门的总旗为他们开门放行后,便再度关上了大门。
朱由检在锦衣卫的帮忙下翻身上马,随后带着人向着燕山大营赶去。
由于眼下的积雪已经有些深了,所以一路的速度并不快。
两刻钟后,等他返回燕山大营东门的时候,立马就见到了站在营门口眺望远方的王承恩。
他披着大裘站在门口渡步,看上去十分焦急,好像有什么大事。
“驾!”
见王承恩这模样,朱由检也策马带人上前,等进入了没有积雪的道路后,众人速度一下子快了起来。
听到马蹄声的王承恩连忙站在原地,时刻准备为朱由检牵马。
“京城出什么事了?”
带人抵达东门口,朱由检皱眉向站在夯土地上的王承恩询问,而王承恩也点了点头,递出一份宫里纹路的书信道:
“万岁的手书,送信的是厂卫、万岁说出了您,旁人敢看一律流放。”
“嗯……”听到这么严重,朱由检也将马缰递给了王承恩,由他牵马的同时,朱由检打开了书信,一目十行将书信看完。
信中、好皇兄的字迹一眼就被他看出来了,这不是代笔。
这也就代表、便是王安和魏忠贤,都不知道这手书的内容。
朱由检心情沉了起来,尤其是看到好皇兄信中内容后。
除了一开始的叙旧和关切外,好皇兄主要就是提前祝朱由检十一岁的生辰到了,叫他记得让随行的庖厨做寿面吃。
看到这里的时候,朱由检脸上挂起了一抹微笑,不过之后的手书内容就有些严肃了。
接下来的内容,主要讲了勋贵们的态度,以及好皇兄想要在庆陵完工时,用七卫一营震慑勋贵和百官。
震慑之后、裁撤顺天府和永平府,以及蓟镇卫所和营兵的事情就迫在眉睫了。
当然、信的末尾,好皇兄也叫朱由检不要太担心,兵马什么时候练成,就什么时候将庆陵完工就可以了。
这意思、就是将庆陵地表的各种建筑放慢修建,换取练兵的时间。
不过、好皇兄还是小看了朱由检。
他将信收入怀中,脑中不断闪过各种想法。
用七卫一营震慑勋贵和百官,这是一个不错的政治手段,不过很容易迎来反扑。
想要不反扑,就必须要摆出十分精锐的阵仗,唬住这群家伙。
而这种阵仗,对于在前世练过兵的朱由检来说,简直再简单不过了!
“军训!”
他的脑海中闪过这两个字,甚至闪出了怎么训练七卫一营,让他们如臂使指的画面。
在主要讲究阵法、主要讲究战阵变化的这个时代,军训后的仪仗军演,绝对能在一开场震慑住那群不知兵的勋贵和文臣。
只要军演震撼住,那么再往后便是步骑炮协助作战的大战阵演示。
一想到自己要在这个时代上演一场军演,朱由检就按奈不住的有些手痒了。
“承恩、庆陵的收尾和善后还需要多久?”朱由检忍不住开口询问,而王承恩闻言一愣,回过神来很快回应道:
“大约还需要六十三日,也就是两个月多三天。”
“两个月吗?差不多了……”听到还有两个多月供自己大展拳脚,朱由检暗自点头。
他自然是无法将数万人练到后世国庆那种程度,但只要一开场能整齐划一,就足够在视觉上带来冲击和震撼了。
之后,只要战事步骑炮同协就足够了。
想到这里、朱由检对王承恩道:
“叫孙应元、满桂半个时辰去后院的正厅议事。”
“奴婢领命。”王承恩知道、朱由检肯定是要说一些和兵马有关的事情,因此连忙叫人去通知。
这时、他们也抵达了御马监指挥所的后院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