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三章 兄弟之争(1 / 2)

家兄朱由校 北城二千 3647 字 2个月前

“按照我说,这次上直十六卫全出,调上直拱卫营换防。”

“没错,凭我们上直就足够犁庭扫穴了!”

“放屁!活都给你们上直干了,那我们东军都督府干嘛?给你们上直擦腚啊!”

“贺疯子!你们东军都督府不是刚从瀛洲打完回来嘛?我们上直可是四年没活动筋骨了。”

“打倭寇那也算打仗?再说了,我们就去了二十个营,还有二十个营的兄弟还什么都没干呢!”

“好了好了,都别吵了……”

孟夏宫中,在吵闹声里,朱由检有些头疼的看着这场闹剧,反倒是坐在他旁边的朱由校十分乐呵。

“哥哥,差不多点到为止了……”

望着朱由校乐呵的模样,朱由检偏过头去提醒了一下。

本来按照他的意思,请安完之后,他就直接下达军令便是,结果朱由校说让诸将讨论讨论,然后就成了这副模样。

大圆桌四周,贺世贤、孙守法、曹猛三人吵得不亦乐乎,一众参将面面相觑。

孙应元碍于都督的身份没有下场,官抚民则是因为后调的身份闭口不谈,而朱由检头疼,朱由校乐呵。

当然、在这局面里,还有一个尤为尴尬的人。

“行了,弟弟伱说吧。”朱由校满足了自己的恶趣味,便摆了摆手示意让朱由检开口。

朱由检见状松了一口气,然后才看向诸将开口道:

“我……”

“行了!”

他一开口,正在争吵的贺世贤三人立马闭上了嘴,而十余名参将也松了一口气,纷纷安静的聆听了起来。

朱由检见所有人都安静了,这才说道:

“上直四骑卫今年调往泰宁府,明年开春之后其余十二卫依次调往,我亲自统辖。”

“关内的上直拱卫营,各省抽调一营前往多伦、开平、阿伦三城驻防,防备虎蹲兔。”

“东军都督府这边,十五营赶紧补员恢复战力,同时调三营前往镜城归尤世功统辖。”

“辽东四十五营,眼下有七营在瀛洲,只有三十八营在辽东。”

“那就留守八营兵马,剩下的三十营兵马里,尤世功的镜城六营跨过鸭绿江,走莫温河卫压缩建虏活动空间。”

“孙应元你带十营兵马走建州攻打辉发城,熊廷弼和贺世贤带十四营兵马从亦东河城进攻亦迷河城,攻打乌拉城(兴京)。”

“我等领命……”诸将闻言,纷纷作揖接下军令。

倒是这时,朱由校好奇询问道:“弟弟要一战剿灭建虏,这点吾知晓,但北上是否要打?”

“万岁、殿下!末将建议打!”贺世贤连忙开口。

“万岁、殿下,这次我们要打到古里河卫(外兴安岭以北)!”孙守法也不甘示弱。

“万岁,这次殿下阔别六年再度亲征,要末将说,我们不仅得收拾建虏,还得把虎蹲兔和北虏都收拾了!”曹猛说的更夸张了。

“打到斡难河畔!”孙守法跟着叫嚣。

“斡难河畔算什么?殿下亲征,这次我们要打到狼居胥山!”贺世贤继续跟上。

“打到忽兰忽失温,扫荡犁庭!”曹猛叫的更厉害了。

这三人起着哄,官抚民在旁边听得直咽口水,孙应元不停点头,而朱由校依旧乐呵呵的看着这场面。

倒是在这种局面,坐在朱由检一旁的那尴尬之人不停咽着口水,额头冒汗。

三人的怂恿,让朱由检也有些心动。

若是能一口气把漠北和东北肃清,那倒是省了不少事情。

“毕自严,你怎么看?”

朱由检将目光放到了旁边被他从京城叫来的户部尚书毕自严身上,而毕自严则是欲言又止。

过了片刻,毕自严才露出一脸无奈,作揖道:

“殿下……”

“没钱啊……”

说出了心里的想法,毕自严这才交代道:

“年初平武地龙翻身,受灾百姓三万……”

“三月广西龙挂,四月凤阳大雨水,合计受灾百姓四十余万……”

“山东、河西、云南、贵州、湖广的常平仓粮皆已调往赈灾,如今国朝仅有米麦六百万石。”毕自严苦着脸道:

“适才,殿下又恢复了辽东屯垦的放粮政策,而辽东仅有常平仓米麦三百万石,浙江、福建、江西三百万。”

“这江南的三百万石粮食调往北方,损耗半成且不说,便是调了过去,也仅仅能回收三十万亩田地罢了。”

“若是有数十万百姓前往关外,即便没有发生挤兑的事情,辽东也许放粮数百万石。”

“这六百万石米麦,也就勉强足够维持关外屯垦的旧政罢了,户部又何曾有多余的钱粮来支持大战呢……”

毕自严在陈述实情,而朱由校皱眉,不管朱由检,便率先质问道:

“盛夏已过,关内的赋税没有增长?再说旧港和交趾、瀛洲的赋税呢?”

“这……关内的赋税已经涨无可涨了。”毕自严先是回答了第一个问题,紧接着又解释道:

“山西、陕西、以及各省受灾的府县,这些地方加起来一共蠲免了九千六百余万亩田地的赋税。”

“关内本就只有七亿七千余万亩耕地,免除这九千六百万亩耕地的田赋后,关内两京十五省便只有三千七百万石米麦田赋了。”

“辽东以及直辖四府,海外三省的耕地在一亿亩左右,上交田赋二千三百万石,合计六千五百万石,确实增无可增了。”

毕自严诉完苦,本想再说什么,但朱由校却皱眉道:

“国朝耕地三十赋一,但军屯田和海外皆收取三成田赋。”

“按照这么算,除去山陕和各地的军屯田,军屯田及海外应该有一亿四千余万亩田地的田赋要征收,即便每亩一石亩产,也能收上四千万田赋。”

“你刚才口中的田亩数,去了这一亿四千万,剩下的田亩按照三十赋一来算,最少能收两千一百万石。”

“国朝之中南北不同,关内的北方即便再差也能亩产一石,而南方更是两石。”

说到这里,朱由校渐渐露出了不满道:

“国朝的田赋如此,你还坚持六千五百万这个数额吗?”

朱由校看着自家弟弟算过许多账,耳濡目染之下,自然会用数据反推来查账。

他这一查,毕自严额头便渗出不少汗水,而孙应元这群五军都督府的匹夫,看向他的眼神也渐渐难以捉摸了起来。

“万岁,臣……”

“好了……”朱由检眉头一皱抬手示意他不用说了,而毕自严见状也连忙闭上了嘴。

毕自严知道这是朱由检给他台阶下,而朱由校则是皱眉看向了自家弟弟。

“赋税之事,稍许我再与陛下详谈。”

朱由检难得对朱由校用上了“陛下”这样庄重的称呼,而朱由校听到这个称呼后,也靠在了椅子上,似乎在让朱由检继续。

“钱粮的事情,是今岁秋收前不足,还是秋收前后都不足?”

朱由检询问毕自严,而毕自严也连忙道:“秋收前不足,秋收后大概可以结余九百余万两的折色银。”

“嗯……”听后,朱由检不假思索道:

“我会让御马监调拨国帑的二百万两白银给户部,户部用这笔银子,从各省分别购粮北运吧。”

说罢,他看向毕自严:“这应该够补贴辽东了吧?”

“够了……”毕自严点头应了应,而朱由检则是将目光放向了孙应元:

“事情就这么敲定了,具体的行军图我会在战前发给诸部,北伐的时间暂定明岁六月。”

“末将领命……”孙应元先是应下,随后又带着几分担忧道:

“殿下,刺鲁卫(上京)等地,全年只有三月到九月没有积雪,六月出兵会不会太晚了一些?”

“四个月的时间,足够灭虏了。”朱由检自信满满的回应。

“是,那末将没有疑虑了。”孙应元回应,之后闭口不语。

比较他,朱由检在下了令后有扫视了一眼殿上诸将,然后才道:

“这一战先灭建虏,至于北虏不过跳梁小丑,日后择一偏军,足够扫灭。”

“殿下千岁……”听到自家殿下自信满满的话,尽管诸将都觉得有些过于夸张了,但还是老实应了下来。

“行了,各自退下吧。”朱由检端茶送客,而诸将也纷纷起身,对皇帝作揖。

“臣等告退,万岁万岁万万岁……”

“去吧。”朱由校心思不在诸将身上,而是在于赋税上。

他毕竟是封建王朝的皇帝,对于文臣和武将有着天然的不信任感。

眼下他信任武将是因为他知道,自家弟弟在,武将就不可能搞出什么祸事。

可武将他能依仗朱由检,但文臣却不能,因为这帮子人连自家弟弟都骗过许多次。

朱由校的表情不好看,这点孙应元和诸将都看出来了,对此他们倒是没有什么想法,而是起身退出了孟夏宫。

待他们退出后,朱由校便侧头看向了朱由检,而朱由检抿了一口茶,随之放下茶杯,紧接着才看向毕自严道:

“你也出去吧……”

“万岁,臣告退……”毕自严闻言,连忙起身,对朱由校行礼。

朱由校没有直接示意他出去,而是晾了他数秒,随后才摆手示意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