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便是正在赶往南昆仑的吴阿衡,而此刻的吴阿衡不仅要担负起发展南昆仑的担子,还需要负责将船队之中,诸藩迁移的工匠人口进行交接。
下了船梯,他与朱由菘四目相对,当即回礼:“南昆仑监察使吴阿衡,参见福王世子,这是福王殿下向朝廷递交的迁移文书。”
“按照文书所示,朝廷向福国迁移各类工匠三千四百名,连带其家属一万五千六百二十七名,外加上迁移的自耕农两万四千六百人。”
朱常洵终归得了万历皇帝的宠爱,手中的银两也是诸藩之中的佼佼者。
自他就藩以来,他就先后向朱由检递交了三份迁移文书,前后迁移工匠五千多人,家属两万多人,自耕农五万多人。
这近八万百姓的迁出,并不是因为朱常洵想要成为大明对外迁移的头号选手,而是为了他的一己私欲。
自从朱常洵来到印度厮当,并且拿到了福国的兵权和行政权后,他所做的第一件事情不是想着怎么治理国家,而是想着怎么建造自己的福王府。
利用手中的三营兵马和福国三百二十七万土人百姓,这厮几乎踩着《大明会典》的红线建造起了福王宫。
对此,朱由菘虽然时常劝阻,但往往只会遭来朱常洵的呵斥。
时间长了,朱由菘也就懒得说自家父王了。
倒是由于朱常洵的暴虐,许多有本就有反意的土人开始扇动其它土人造反,而对于这些造反,朱由菘只能选择带兵镇压。
不过话说回来,三营九千多兵马,想要统治三百多万人口的福国,不免有些自大,因此朱由菘虽然平叛成功,但福国的三营兵马也死伤不少。
为此,朱常洵只能不情愿的从国内招募移民,给了朝廷足够的迁移银,然后迁移大量百姓前来。
这些百姓抵达后,男丁往往会被委任兵马司和地方官府衙役,以及地方府县的官职。
福国的疆域约十一万平方公里,和后世的浙江差不多大小,但耕地主要聚集在河道和沿海。
卢象升将福国划分为五府三十县,因此福国的九千兵马,实际上只能以三百人的数量分散在三十个县中。
由于语言不通,没有自己人,因此朱常洵治理起国家十分吃力,所以才迁移了大量的百姓,并从中选拔出了不少识字的人作为官员。
时间一长,福国的统治倒也面前稳定了,而目前来说,福国的税收只有两块。
一个是田赋,一个是商税。
福国虽然不大,但耕地却有一千七百多万亩,而他们的田赋也是效彷朱由检在四川实施的新政,采取了废除所有杂项,只收取十赋一的田赋米麦。
这一千七百多万亩耕地,在一年三熟的情况下,亩产基本能保证每亩两石,所以福国在田赋上的岁入是三百四十万石。
至于商税,福国和所有诸藩国一样,商税高度依靠大明在福国境内的皇店,皇店每个月向福国缴纳的商税则是一万四千八百两,一年下来估计能有十七八万两银子。
对于养兵九千的福国来说,每年需要拿出二十万两养兵,十五万两养官,因为他们还需要卖出米麦来换取银子。
能吃下三百四十万石米麦的,只有大明,但由于印度米口感不行,因此福国的米只能以二百文一石的价格出售。
这么算下来,实际上福国每年的结余也能有三四十万两银子,但由于朱常洵的挑嘴,因此他要吃的米都得从大明进口。
除了米以外,还有各种绸缎、瓷器也不用多说。
对于朱常洵这种在大明被限制了十几年的藩王来说,当自己总算能翻身做主人时,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把以前不敢干的事情全部干了一遍。
营造王宫,圈狩猎场,开设御马监为他专门养大明的一些牛羊马匹和牲畜家禽,以此来满足他的口腹之欲。
朱常洵根本就不处理国事,每天只会带着一千兵马去游猎,国事全部丢给了朱由菘,而朱由菘不仅要负责带兵打仗,还要负责处理国事,最后还得负责建造王宫。
可以说,来到福国就藩后,朱常洵是享福了,但朱由菘却比在大明时更累了。
吴阿衡看得出朱由菘的疲惫,一时间不免有些心疼这个福王世子。
他已经去过周国和蜀国,可以说,相比朱常洵的不负责,老周王朱肃秦和周王世子朱恭枵,以及周王世孙朱绍烔等人是确确实实在经营周国。
不仅如此,蜀王朱奉铨也是在确确实实的经营蜀国。
周国、蜀国、福国、楚国、秦国、晋国、赵国这七个强藩之中,目前看来,吴阿衡只觉得周国潜力最大。
朱肃秦三人目前已经将周国六府三十五县安插了周国的宗室子弟,并且以宗室子弟加入军队来扩充军队。
他们没有着急迁移百姓,而是主要迁移一些懂文识字的秀才和工匠,以此来统治周国治下的四百万土人百姓。
按照周国的潜力,哪怕日后它拉出五万大军,吴阿衡也不觉得奇怪。
为了不让周国一家独大,吴阿衡只能对朱由菘提点道:
“世子,虽说有些话不该说,但如此驭民,总归会适得其反的。”
“还是应该多学些经世之道,以免朝纲混乱。”
“谢吴监察使教诲……”朱由菘又何尝不知道不能这么劳民伤财,可离开了大明,朱常洵也就不把其它人放眼里了。
别说他,就算是卢象升来告戒,恐怕也拦不住朱常洵修建宫殿的举动。
卢象升都管不了,他又拿什么来管?
“对了,本官此次前来,不仅仅为了输送工匠移民,还有一件事要和世子商量。”
吴阿衡说起了正事,朱由菘一听当即回礼:“监察使请说。”
“朝廷开设南昆仑监察使司,而建设南昆仑监察使司又需要大量耕地。”吴阿衡说出了南昆仑的事情,继而道:
“人力的话,当地倒是不缺,但是粮食就比较缺乏了。”
“因此,本官想和印度厮当的诸藩签订贸易的契约,南昆仑监察使司每年会向诸藩各国购买一定数量的粮食,总数会一直增长,福国的贸易量暂时定为五万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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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阿衡说出了粮食贸易的事情,而之所以他要和诸藩商讨粮食贸易的事情,也是朱由检的吩咐。
印度厮当的皇店没有实力收购几千万石的稻米,原因是路途太长,皇店无法把粮食运往大明,因此印度厮当的诸藩粮食,大多都是被当地的皇店运往旧港府,然后制成饲料发完大明。
虽说得了几千万石饲料,但每年的支出也是上千万两银子。
这么做,大明从印度厮当获取的银子还是会回流到印度厮当,这并不符合大明的利益。
因此,让不断开采金银矿的南昆仑监察使司来承担一部分压力,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感谢监察使,只是这印度厮当的稻米口感不佳,而且从福国运往南昆仑,恐怕稻米半路就发霉了……”
朱由菘有心讨好吴阿衡,以此想让福国日后再朝中有人,因此善意的提醒了起来,但吴阿衡闻言却笑着说道:
“无碍,福国的粮食主要供给东昆仑府,另外霉变的粮食会制成饲料、化肥,这些东西都对南昆仑有用。”
“如此,那福国就却之不恭了。”听到吴阿衡这么说,朱由菘松了一口气。
二人在码头起草了一份贸易契约,然后各自按了手印。
契约的贸易时限是十年,十年后视情况再确定是否签订。
弄完了契约,吴阿衡看向了还在使用冷兵器的福藩兵马,不由善意提醒道:
“世子可以准备一些银子,不出意外的话,过几个月齐王殿下就会让五军都督府售出大量步铳和火炮。”
“谢监察使提醒。”听到吴阿衡提供的好消息,朱由菘松了一口气,而吴阿衡也转头看向了港口。
只见所有工匠百姓已经都下船了,而空船也装上了皇店准备的物资。
“事情既然已经敲定,那本官就不久留了,告辞。”
“监察使慢走”
二人一走一送,朱由菘很快将吴阿衡送回了船上,然后听着耳边的号角声,便亲眼看着这庞大的船队从洛阳港口离去。
也就在他眺望的时候,码头远处传来了马蹄声,朱由菘转头看去,果然看见了带着骑兵策马而来的朱常洵。
“父王……”
“吴阿衡那厮走了?”
朱常洵策马而来,朱由菘见状行礼,而他则是看着离去的船队询问朱由菘。
“是走了,另外还签订了粮食的合同,日后南昆仑监察使司会每年向我福国购买五万两的粮食。”
“另外父王,宫殿是否要停一下,吴监察使说朝廷很快就要松开步铳和火炮的贸易了。”
“有了步铳和火炮,我们才能更好地镇压叛乱。”
朱由菘知道自家父亲喜欢听什么话,而朱常洵一听要停下宫殿建设,第一反应就是不行,但一听到可以购买火炮、步铳,他还是一咬牙点了点头:
“你自己安排吧,另外让人写信问问渠儿和桦儿他们什么时候毕业,若是毕业,立马回福国。”
“是……”听到朱常洵的话,朱由菘松了一口气。
在这种事情上,他总归没有湖涂,如果错过了步铳和火炮的购买时间,恐怕周国和蜀国的国力就真的要超过他们了。
朱由菘在想福国九千兵马需要多少步铳和火炮,而朱常洵也准备调转马头回宫,但也就在这时,一个塘骑从远处策马而来,在两父子面前停下,翻身下马。
“禀殿下,南虏出兵劫掠蜀国,蜀国请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