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自家弟弟在北京搞得东城和西城就挺不错的。
因此在得知南京城人口那么多后,他眼珠子一转,立马就大义凛然的说道:
“这南京百姓生活的地方太小了,原来的外城郭本体又是以丘陵、垒土为主,根本不足以保护百姓。”
“传南京工部尚书张延登!”
朱由校大手一挥,很快工部尚书张延登就出现在了大辂上。
“臣南京工部尚书张延登,参见万岁……”
张延登毕恭毕敬的行礼,也早就知道了皇帝会召见自己。
只不过,他想的是讨论修葺南京皇宫的事情,而朱由校想的却不是这个问题。
“这南京城的外城郭已经不适用了,国朝十七年时间,南京人口增加了这么多。”
“今吾命你带人堪舆城外,算一算若是将外城郭采用水泥建设,再扩建高资镇、句容县、秣陵关、江宁镇需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
“额……额……”听到皇帝的话,张延登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外城郭的建设实际花费不了太多银子,但架不住朱由校圈的这个圈子有些大。
若是真的按照他说的那么圈,那小半个应天府都要被圈成南京城,外城郭最少要从现在的一百里,扩建到三百里左右。
这么一来,南京城占地最少要超过一百三十万亩,并且在圈入那么多城镇以后,人口数量也将突破二百万。
如果真的把那么多地方圈入南京城,恐怕他张延登第二天就要被人刺死街头。
那圈的可不是地,是应天府士绅勋贵的命啊……
想到这里,张延登汗颜道:
“万岁,圈那么多地并入南京城,这并不利于管理,况且也会让许多百姓流离失所的。”
“况且,眼下朝廷金银不足,火炮犀利,扩修外城郭可以,但没有必要扩修那么大。”
“不如在原本的基础上,向东北修到龙潭县,然后沿着汤山南下,修抵秣陵关,包围将军山、牛首山,再到大胜关?”
“这么一来、外城郭可以扩大到二百里,占地七十余万亩。”
张延登不想得罪皇帝,更不想得罪士绅们,因此他只能劝皇帝修小一点。
“这倒也不错……”听到张延登的话,朱由校自然知道他是怕得罪应天府的士绅勋贵,因此笑了笑,不再强求。
“算一算账吧,看看扩修之后需要多少银子。”
朱由校说罢,也就摆手示意张延登退下了。
张延登只好顶着一头汗水退下了大辂,并在不久之后回到了自己的马车上。
在他离去后,御驾也抵临了观音门。
进入观音门后,南京城外城的景象和朱慈燃的游记描述地差不多,各处城门基本不见农田,只能看到一排排这些年兴建的房屋和街道。
整洁有序的马路上没有行人敢随便穿梭,因为朱由检定制的新《大明律》中,不走人行道,随意横穿马路需要被拉去城外垃圾场劳工十日。
虽说这个时代的垃圾基本都是果皮纸屑,破布土木,但清理垃圾场十日,就相当于让一个人不能去工作。
十天下来,最少少赚三百文,而且自己的饭食还得自己提供,吃得差些也需要一百文。
这一前一后,四百文就瞬间消失不见,谁也不敢知法犯法。
况且,外城郭的人行道修建的十分宽阔,足足有十丈,以便日后扩建马路。
朱由校看着窗外那人流不息的人行道,不免说道:“这南京城是比京城热闹太多了。”
“不过依我看,这南京城恐怕不止一百七十三万人。”
朱由校这话是有依据的,因为一包七十三万人都是南京在籍人口,而不包括许多流动打工的应天府、江南人口。
因此说是只有一百七十三万,但实际恐怕早已不下二百万人了。
不下二百万人口的城池,也难免说其是中世纪以来第一大城池了。
要知道此时的英国人口也不过才三四百万,一个南京城就等于半个英国。
况且就繁荣来看,南京的繁荣可谓世界鳌头,从去年九月末到今年九月末,南京城为皇店、应天府衙门就间接、直接缴纳了一百四十余万两税银。
在大明田赋商税合计才七千万两的情况下,一个南京城就占据了大明2%的财政收入。
并且这还只是火车通南京后的第二年,等之后松江府上海县到四川成都府成都县的铁路贯通,恐怕南京还要更上一层楼。
因此,朱由校想要扩修外城郭也不是心血来潮,而是根据实际情况来判断的。
在朱由校这么想的时候,御驾也抵达了紫金山,而相比他那不着调的好大儿,朱由校好歹准备了祭祀所需的各种祭祀用品。
在简单的祭祀了一下大明太祖高皇帝以后,朱由校也和朱慈燃走着一样的路线前往了南京皇宫。
一进南京皇宫,他就看到了许许多多坍塌的宫殿。
不过与朱慈燃的热血上头不同,朱由校倒是笑得十分开心,因为坍塌的越多,需要他修建的地方也就越多。
这么想着,他也下了御驾,在南京皇宫之中走动了起来。
不得不说,由于嘉靖朝以后的财政吃紧,大明除了在高拱、张居正执政期间小规模修葺过南京皇宫以外,其它时候都只能说是缝缝补补。
由于南京城只能截留一成赋税,因此能用的税银是很有限的,每年三千两顶多就是维持没有坍塌的宫殿不会坍塌罢了。
朱由校绕了一大圈,直到天色渐晚,他才停下脚步,和后方已经走得几乎虚脱的张延登说道:
“修葺这里,花不了五百万两,四百万两就足够。”
毕竟是行家,朱由校一眼就看出了下面人的猫腻,因此提出了一个比较接近真实情况的价格。
张延登闻言也是冷汗唰唰的往下流,但朱由校却懒得怪罪他,而是对旁边心里已经发苦的魏忠贤说道:
“大伴,改日你去户部支银子,另外再回信京城,就说这南京皇宫最少需要一年半才能修葺完毕,让太子和齐王好好监国。”
朱由校这话说的脸不红心不跳,旁边的户部尚书范复粹不免咋舌。
在银两充足的情况下,修葺南京皇宫顶多一年,而皇帝张口就是一年半,显然是想多在江南玩玩。
他范复粹倒是无所谓,但江南的士绅豪强们恐怕在得知这一消息后要睡不着觉了。
“奴婢领命……”
魏忠贤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应下,这笑容被朱由校看到后,还以为他不想常住南京,因此安慰道:
“你若是觉得离不开家乡,那忙完这两个月就回去吧。”
“不不不!万岁,奴婢能常伴万岁左右,怎么会觉得离不开家乡呢?万岁您就是奴婢的主,您在哪,哪就是奴婢的家。”
“奴婢只是觉得,出来这么久,太子那边会有些劳累罢了。”
魏忠贤连忙解释,同时心底也不免叫苦。
他哪里是觉得离不开家啊,他是被朱由校一刀砍去一百万两的用度而心疼啊。
那一百万两里,本该有不少于五十万两是他的银子啊……
这么一想,魏忠贤更想哭了。
朱由校闻言也没有多想,拍了拍他以示安慰后,他便看向了一直跟着的魏国公徐弘基:
“魏国公和诸位跟了这么久也累了,今日就先到这里吧,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
“臣等领口谕……”
见皇帝要休息了,徐弘基等人也没有强留,说白了他们也就是来刷一刷存在感罢了。
谁都知道,到了需要利益的事情上,朱由校这个皇帝说的很多时候都不算数,或者说他不想算数。
用北京勋贵的话就是,皇帝滑的像泥鳅,需要担责的时候就推给下面的官员,到了分利益的时候就会推脱说自己无法做主,需要和齐王商量。
京城的勋贵们早就习惯了皇帝的说辞,并且他们更知道去找齐王就是找骂。
齐王可不会在乎他们祖上的功绩,而勋贵们求得就是勋爵可以传承下去。
但这种话题如果说出来,齐王往往都是:“需要延续爵位就上战场,孤说的不算!”
一句话就把勋贵们想说的话给堵上了,长此以往,北京勋贵们也就只有用心培养家中子孙了。
培养不了的就交给官学培养,并且到了后面,大部分勋贵都觉得自己培养的不如官学,因此勋贵们把子嗣送入官学也就成为了常态。
至于皇帝……勋贵们早就不指望他做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