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夏允彝皱了皱眉:“可眼下弗朗机人还盘踞在中部,即便可以移民,但一旦使用拖拉机和蒸汽机,他们还是会有所察觉,这违背殿下的意思。”
“嗯……确实如此。”金铉点了点头:
“眼下欧罗巴战火燃烧不断,听闻暗厄利亚(英国)的国都伦敦爆发民变,一名伯爵被砍了首级,暗厄利亚国王下令镇压的暴动的百姓。”
“虽然眼下暴动被镇压下去,但我总感觉这只是该国内乱的一个开始。”
“加上欧罗巴本土的弗朗机被弗朗擦(法国)等国围攻而节节败退,我估计他们在殖民地的五千兵力还会被抽调离开一部分。”
“如果他们的兵力抽调离开,那你要及时告知我,我会向殿下上疏,请求收复失地。”
金铉严肃的交代了关于西班牙殖民地的事情,对此夏允彝自然作揖应下,他没有拒绝的理由。
见他应下,金铉也看向了黄昏下的西京城。
伴随着黄昏出现,西京城内挨家挨户头上也出现渺渺炊烟,那景象让金铉的精神得到极大满足。
过了片刻,他和夏允彝下了齐王阁,看样子已经交代好了该交代的一切。
当晚,金铉也回家和妻子说了要回大明这件事情,另外他也想将母亲接到齐国来常住。
至于他的弟弟金錝眼下已经是山西总兵,如果金錝不愿意,他也没有办法强行让金錝来齐国。
妻子闻言宽声安慰金铉,而得到了家人支持的他,也于第二日登上了返回大明的蒸汽轮船。
只不过就在他启程后的第三天,路程更遥远的南昆仑监察使司也收到了来自大明的齐王手书。
“传齐王手书,南昆仑知府阎应元升任南昆仑监察使,广平知县王翊升任东昆仑知府,昆仑知县陈子壮升任南昆仑知府。”
“原南昆仑监察使吴阿衡升任兵部兵马司侍郎,原东昆仑知府颜胤绍升任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即日出发,不得有误……”
昆仑县的南昆仑监察使司衙门里,当吴阿衡拿到这份手书,并看到其内容的时候,他就立马知道国内出事了。
因此他不由下意识看向了旁边的阎应元,而此刻的阎应元也紧皱起了眉头,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见吴阿衡转头看向自己,阎应元也当即作揖:
“监察使请放心,下官虽然不才,但守住朝廷在利未亚的利益还是不成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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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倒不是担心这个……”听到阎应元的话,吴阿衡无奈一笑:
“眼下监察使司有汉民十六余万,少民三十二万,耕地四百余万亩,劳改工二百余万,军队三万余人。”
“这样的实力,我没有必要担心,能威胁到衙门的只有利未亚的诸藩,但有步枪在手,即便是诸藩联合也斗不过衙门。”
“我担心的是,齐王若是就藩,那这南昆仑之地还能否保留?朝廷会不会如当年交趾一般,一旦此地遭遇祸事便直接舍弃。”
吴阿衡的担心不是无缘无故的,南昆仑监察使司毕竟远离大明本土,而且最关键的是汉人数量并不多。
眼下南昆仑监察使司内部,除去劳改工,四十八万百姓里有三十二万少民,并且大多来自瀛洲。
那些瀛洲男子虽然矮小,并且表现的彬彬有礼,但吴阿衡总觉得这群“倭人”不是善茬。
若是他们日后以下克上,恰好大明主政者对土地渴求度不高,那南昆仑就有些尴尬了。
虽说宣德年间的交趾和眼下南昆仑的局势不一样,但保不齐以后君主昏聩。
只不过这种话吴阿衡只能在心里想,却是万万不敢说出来的。
他的身份本就尴尬,是齐王府田嫔妃的舅舅,恰好田秀英又生下了三个郡王,因此他和齐王府的利益自然也就更加绑定了。
如果这种时候他说出一些大逆不道的话,那很有可能被有心人抓住把柄。
想到这里,吴阿衡也只能对阎应元最后交代道:
“按照殿下的意思,即便齐国和弗朗机开战,我们也不要中断贸易,对牲畜类的贸易,还是依旧照做。”
“另外,这次我回京之后,会试试看能不能让殿下放开旧港以西的轮船使用权。”
“如果轮船可以用到南昆仑,那南昆仑每年产的几百万石粮食也就能运到麓川,走铁路卖给国内了。”
吴阿衡说了关于南昆仑监察使司的几件事,对此阎应元也有要说的:
“监察使,下官以为,眼下最关键的还是欧罗巴的局势。”
“弗朗机已经撑不下去了,国朝可以先以这个为要挟对方归还齐国的国土,然后提供资助,让欧罗巴继续打下去。”
阎应元在南昆仑监察使司除了忙于政务,还常常喜欢看齐王所着的各种军事类书籍,因此他在清楚欧洲的情况后也大概能了解到齐王对欧洲的态度。
这地方必须得保持小国林立的状态,一旦西班牙和神圣罗马帝国分别倒下,那蚕食它们尸体的几个国家就会迅速崛起。
虽然对于大明来说只是皮藓之患,但这皮藓之患如果能提前杜绝,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了。
因此,眼下大明应该要做的是和西班牙谈判,然后从他手里收复美洲失地的同时,扶持他让战争保持僵局。
这次的宗教战争,只要西班牙和神圣罗马帝国不输,那在未来还会爆发第二次宗教战争,直到一方彻底胜利。
“这件事情,我会和殿下说的,只是殿下眼下是否还有心思关注欧罗巴的局势,这就很值得商榷了。”
吴阿衡对阎应元的话选择答应,但他并不觉得朱由检还有心思去关心欧罗巴的局势。
眼下比起欧罗巴的局势,大明的局势才更让人觉得头疼。
“府库所存的金银有几何了?”
吴阿衡既然要走,那自然要带走南昆仑监察使司的金银回去交差,毕竟南昆仑监察使司自从存在以来,还未向大明缴纳过赋税。
眼下他这第一任监察使要回京,自然要带去足够的金银作为功绩。
“府库有黄金七十二万两,白银六百三十七万余两,铜锭三十万斤。”
阎应元如实交代了监察司府库的金银数量,闻言的吴阿衡也开口:
“我得带走所有黄金、铜锭,白银我只带走五百万两,剩余留给你。”
“南昆仑眼下虽然走上正轨,但还有许多问题没有解决,尤其是移民的问题。”
“我这次回去,正好可以招募一些移民,若是南昆仑能有百万移民,那这里也就稳固了。”
说着,吴阿衡叹了一口气,却又想起利未亚诸藩的事情。
“我这次刚从前线归来,还没好好了解诸藩的事情,你且告诉我,他们有什么变化。”
“是……”阎应元整理了一下头绪,紧接着才作揖说道:
“眼下,利未亚强藩还是以唐、淮、吉、郑、瑞、桂、益、岷的八国顺序排序。”
“唐国眼下移民六万余人,去岁末唐王朱器墭抵达唐国,带来了不少工匠,唐国眼下也有数十万劳改工,具体数量不清楚。”
“此外,他们的岁入应该不低于三十万两,因为去岁单粮食,他们便买走了六十余万石。”
“耕地情况,他们上奏的是田亩数七十四万亩,兵马依旧是五营一万五千余人。”
“唐世子朱聿键眼下还在京城,不过国朝局势如此,恐怕他会想办法脱身。”
“至于除了唐国之外的其它七国,田亩多者不过六十余万亩,寡者二十余万亩。”
“兵马多者不过四营,寡者不过两营。”
“岁入多者不过二十余万两,寡者十一二万两。”
“八国联手,岁入恐怕在一百三十万两左右,兵马数量合计二十六营,近八万人。”
“其田亩上奏合计三百七十六万余亩,产出五百余万石,其移民三十四万余人,劳改工数量不明,恐怕不少于四百万。”
利未亚八藩的实力被阎应元三言两语抖了出来,不得不说就这样的国力,丢到欧洲战场也能直接成为区域强国。
不过,对于南昆仑监察使司来说,最大的好消息就是他们分部利未亚各地沿海,想要整合他们的力量十分困难。
“八藩的发展有些迅勐,主要还是得了金银矿的便宜。”
吴阿衡很清楚为什么八藩发展的那么迅勐,说白了就是他们产出的金银足够移民,比较只能通过粮食贸易和从皇店收税的小西洋诸藩来说有了矿产这个天然优势。
不过八藩的缺点也很明显,那就是他们都不约而同的缺粮。
粮食的短缺,让他们只能靠南昆仑监察使司和小西洋监察使司的粮食来维持国内情况,不然养不活那么多劳改工。
“你将这些汇总成册,三日后我带回去给殿下。”
“是!”
吴阿衡最后交代了一声,便也对阎应元送客了。
也如他交代的一般,在与东昆仑府的颜胤绍发去信鸽后,吴阿衡在三日后便乘船离开了这个他久居近十年的地方。
诸多监察使的换人,自然也让各地诸藩察觉到了不对。
他们没有锦衣卫那样的机构,但也有自己的情报来源,因此在这段时间,无数信鸽不停往来大明与各地。
不止是大明内部关注这场风波,其外诸藩也在关注。
他们想知道向来强硬的朱由检,面对这次风波会做出怎样的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