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然片刻,沈燃温言道:“薛管家不必多礼,何事如此急切?”
薛忠颤颤巍巍的道:“今早大将军去面见陛下,皇后娘娘却说陛下不在房中,而少将军也不见了踪影。所以大将军担……担心!”
说完,薛忠又哆哆嗦嗦跪伏在地。
薛念这样的毕竟是少数,帝王威严,多数人自然还是怕的。
薛念微微侧头,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对沈燃道:“今天臣究竟能不能逃得过这顿板子,可就看陛下肯不肯开恩了。”
“放心。”沈燃同样侧过头,看了薛念一眼,微微弯起的唇角似笑非笑。
“朕的天威庇护你一回,自然还会庇护你第二回。”
话音落下,沈燃扬声笑道——
“朕不过是出门一趟,又有子期在旁护卫,有什么可担心的。”
话音落下,他俯下身,亲自扶起跪伏在地上的薛忠:“走,朕跟你去见见大将军,安他的心。”
态度非常温和,可就是莫名让人感到畏惧。
薛忠哆哆嗦嗦的道:“是是是。”
…………
正厅。
君臣相互寒暄过后,沈燃与薛远道对坐喝茶,薛妩坐在沈燃身边相陪。
唯有薛念跪着。
薛远道果然因为他带沈燃外出之事生了大气,听闻竟然还遇上土匪,更是魂飞魄散,气上加气。
由于此次的土匪身份存疑,需要薛远道这个大将军多加留意,缴获的弩弓也要放在军中,所以此事沈燃与薛念商议之后,并未隐瞒他。不过并没有说他们是特意去见土匪的,只说碰巧遇上。
薛远道听后又惊又怒又怕。
惊的是盛京城外竟有这样悍勇又来历不明的土匪,恐有别国奸细混入,窥探大周的机密。
怒的是薛念非但没有听他的话,老老实实在祠堂里罚跪,还敢私自带着沈燃外出,以致遇上这样的危险。
怕的是对方手中带着弩弓,若沈燃当真不小心受到什么损伤的话,那后果简直就是不堪设想。
沈燃低头喝了口茶,笑道:“今日之事实在是朕思虑不周了,是朕非要同子期一起出去,他不好拒绝罢了,如今倒累的他受罚,朕心中实在不安,不如就请大将军看在朕的面子上,且子期又发现这些土匪有异,算是大功一件,就不要深究下去了吧。”
“陛下此言差矣。”
闻言,薛远道不由正色道:“功是功,过是过,功过怎可相提并论,何况您乃是一国之君,更不能轻易涉足险地,这逆子非但不知规劝,竟然还如此疏忽大意,臣此次绝不能轻饶于他!请陛下不要再为他求情了。”
话音落下,他大声叫来亲兵:“来人啊,拉出去,打五十鞭子!”
薛妩终于按捺不住,满脸担忧的阻止道:“爹!”
薛远道忽然跪下道:“事关陛下安危,请皇后娘娘也不要再多说了!”
薛妩吓了一跳,赶紧手忙脚的乱扶他起来。
这时候薛远道固执古板的毛病又开始发作了,谁劝也不听。
沈燃是个从来不守规矩的皇帝。
薛远道却是个最守规矩的将军。
按理说沈燃作为皇帝,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但凡是个识时务的人,别说沈燃只是让对方放了自己亲儿子,就算他所提出的要求是当真不合规矩,对方也应该退一步。
但薛远道偏不,还非一口一个规矩的来堵他。
相较于薛远道,柳士庄就显得非常能体察圣意,虽然沈燃因为柳如意的缘故信任重用柳士庄,但柳士庄却几乎从来不会跟他对着干。
所以沈燃见薛远道就烦。
他甚至觉得,薛妩之所以那么一板一眼,只要见面,必然是“请陛下勤政爱民,好生治理天下”,肯定跟薛远道有一定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