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的确是他的身份牌。
他是昨天晚上回府之后才发现玉牌不见了。本来以为只是不小心掉在什么地方了,想着进宫之后再让人找,没想到竟然就出了这样的事情。
呆滞半晌后,沈煜原本稍显黝黑的面皮忽然涨的通红起来。
他狠狠瞪着沈燃,眼睛里闪过一抹凶光:“你想害我!?”
这是他此刻唯一能得出的结论。
整个皇宫中最想让他死的,无疑是沈燃这个跟他同父异母的皇帝,否则别人有什么理由来陷害他一个身份尊贵的王爷。
“朕要害你?”仿佛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沈燃蓦地笑了起来。
“沈煜,朕登基五年,一直与你相安无事。这些时日你常进宫,可是又有哪一次是朕牛不喝水强按头,强逼着你来的?”
“难道不是你自己心甘情愿进宫?”
“还有,你自己的东西,自己都看不住,也要怪到朕的头上来?”
“沈煜,你觉得朕看你不顺眼,时时刻刻想要害你,可你也未免太拿自己当回事儿了,朕要杀你就杀你,还用得着费心费力设这么一个局出来?同时赔上自己的面子和威严?”
沈燃说话时一直在笑,可眸中漆黑墨色如潮翻涌,却是一丝笑意也无。
此时两人一坐一站,明明是沈煜居高临下,更具优势,可烛火明灭中四目相对,他也看清了年轻帝王眼中的冷沉戏谑,以及唇畔处一抹似有若无的讥刺笑意。
他眉目间所有的惊艳缱绻,都在这一刻化作森寒刀锋,刀刀割人性命。
沈燃最令人恐惧之处在于,他的狠并不会流于表面,而是深藏于神态和语气之中。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待惊觉时就要你钢刀见血。
一股阴森森的寒气自后背处直蹿上来,沈煜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
然后他感到一阵懊恼。为自己突如其来,难以抑制的恐惧。
沈煜有些崩溃的大声道:“可是我没有,我又不是个好色之人,就算我真好色,也不会这么饥不择食!”
地上躺着的女人从前最多也就算个中上之姿,如今泡肿了简直丑到不可思议。
“那你如何证明?”
沈燃懒洋洋叩了下桌面,执酒壶为自己斟上一杯酒:“首先,你这些日子为何要屡屡进宫?你可不要对朕说,是因为同朕兄弟情深。”
沈煜没有说话,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上神色复杂难辨。
四下里落针可闻。
吕贵人大睁着眼睛的尸体倒在地上,面目浮肿的脸在烛火摇曳中格外可怖,看久了甚至觉得她表情诡异。
沈煜头上隐隐冒了汗。
沈燃嗤笑一声:“九弟,朕若当真想害你,那就凭着这枚玉牌,你此刻即便不在黄泉路,也该在慎刑司。而不是被人客客气气请到此处来,但朕的耐性也是有限的。如果你一直都是这种拒不配合的态度,就莫怪朕不顾及手足之情了。”
沈煜抿了抿唇:“你要如何?”
沈燃笑着反问:“你觉得呢?”
他问的很平静,但沈煜眼中闪过一丝怨毒之意,衣袖下他握紧了拳。
骨节极轻的“嘎吱”了一声,没逃过沈燃的耳朵。
可他非但没生气,反而还饶有兴致的扬了扬眉:“宁愿跟朕动手,也不肯说出自己进宫的目的?”
说到这里,沈燃低低一笑,轻描淡写道——
“那好,你来。”
“杀了朕,皇位给你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