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彭原县七品官员伍知安亲笔写下的状纸,里头记载了彭原县的冤案详情。
任荣长很快将状纸纳入怀中,随后带了回来交给了媳妇。
宋九看着状纸上一笔一笔的记载,心头沉重无比。
“榷税一万二千八百余两银子未入官帐,刘、王两位矿监税使伙同吴同知各人昧下一千五百两银,中途又有走卒差吏数十人,各得银钱五两到三十两不等。”
状纸下是黏在一起的私帐一页,正是记录着那些人名,各得多少银钱。
这是收税后的分赃,这么算下来,一万二千八百两银,没有记入官帐,就没有收入内库账目中,那这些人就这样全部瓜分了。
而且状纸中也写明,彭原县有无矿场需待侦察,但是榷税却是先缴了,且由两名矿监税使指定。
这不是跟南阳富商案一样么,不给钱就挖人祖坟那种。
难怪伍知县入京告御状,为三万百姓伸冤,而这些人明知道自己犯了罪,却还派人在入京城的要道上阻拦。
宋九沉重的将状纸合上,并用一块丝帕将状纸仔细包了起来,接着贴身收了。
“等入了京城,我必定将这状纸交给晋王,不会让他白死的,三万百姓不会白白受冤。”
第二天,天大亮了,宋九夫妻二人下楼,就察觉驿站里的人都走得七七八入,昨夜发生的事,就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便是驿站差吏也如往常一样,恭敬的送走他们四人。
宋九得知杀人的地方隔着驿站不过半里地,骑上马背时,她忍不住调转马头,往前走了半里路,却一路上并没有在官道上看到血迹。
府卫陈佐一脸的惊讶,“昨夜这官道上全是血,今日倒是不曾见了。”
任荣长却是回头看了驿站一眼,宋九也知道,昨夜的事驿站里的差吏自然知道了,估计等她家傻夫君一走,便派人把官道清洗了一遍。
所以这些税使引起了众愤,而她家傻夫君出手,不过是合了民意,再说在驿站半里地的地方发生命案,驿站里的差吏自然也跑不脱,所以只有抹去痕迹,死无对证,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一位七品知县,想来曾经也是十年寒窗苦读,而后努力高中步入官场,人到中年,定也为一方百姓竭心尽力过,到头来客死异乡,含冤而死。
宋九想到这些,心头也憋着一口气,一路上打马上前就不曾停下过,身边的任荣长好几次看向宋九,担心她这么急着赶路吃不消。
到了晌午,寻了一处阴凉之处休息时,宋九吃着的白面馒头,更是陷入了沉思。
皇上是不知道榷税的问题所在,还是他知道一切却选择妥协?
路边有长长的商队入京城,像条游龙似的走在官道上,宋九就这么望着,久久没有说话。
冰凉的小手落入丈夫宽厚的掌心,宋九缓过神来,突然开了口:“夫君,我想好了,我们一家都搬来京城来,尤其我的两个孩子,他们就得在京城里长大。”
任荣长听媳妇的,媳妇在哪儿,他就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