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三十岁左右白面无须微胖的健壮宦官名为吴真,原先在承恩殿当差。
建文帝继位后,下旨让先帝妃嫔在承恩殿自尽殉葬,说是遵行先帝的遗旨,但是这份遗旨已经无处可查,没办法查验真实性,先帝虽然曾下旨让秦王正妃观音奴殉葬,但是之后并未正式宣布相关旨意。
今上登基后,因承恩殿不祥,已弃置不用,下令封闭。
至于先帝是否真的留有这份遗旨,有炖不得而知。
就他本人而言,他从未想过让自己的正妃或侧妃殉葬,他从内心深处无法认同这样的做法。
吴真因为与建文帝御前太监吴亮关系密切,已经被贬去孝陵为先帝守陵,妙锦的生活应该与吴真没什么交集,怎么会对吴真如此恐惧?
听说当年监督先帝妃嫔自尽的宦官正是吴真,难道妙锦听别人说了殉葬之事,所以害怕吴真?但是妙锦为何对吴真的长相如此印象深刻?将吴真骨子里的阴狠、凶残刻画得惟妙惟肖,尤其是那双眼睛,暴戾十足,一个平时低眉顺眼的奴才怎么会给妙锦留下如此凶残的印象?
有炖想不通,也没兴趣细问,既然妙锦对他动了心,他心里便多了一份责任,守护她不受伤害的责任,她既然这么害怕吴真,那便寻个理由,把吴真流放到边境,任其自生自灭吧。
“这个宦官我有印象,失足落水溺死了”,有炖拿着画像眼神平静地说。
“啊?真的?”妙锦捏了捏眉心,轻叹口气。
“没错,我记得很清楚”,有炖语气笃定,转而问道,“要不做场法事消灾除祸?”
“不用”,妙锦摇头道,她不信这些。
妙锦看向他,水汪汪的眸子,格外诱人,他心中一动,用折扇轻拍了下她的手,“听说你要测验庄头?”
“我想从佃农中选拔桑叶产量高的当庄头,教他们识字,原先的庄头跟佃农互换”,妙锦道。
“庄头大多都有积蓄,没人愿意当苦哈哈地佃农”,有炖轻摇折扇道。
“那可以去当庄丁,当缫丝工匠,去织锦缎都行,只是不能再当庄头,桑田的产量得提高上去,这些不懂稼穑的庄头绝对不能再用,一亩三园连一斤生丝都产不出,真当我是好骗的,我看那些庄头家的积蓄十有八九来路不正,他们要是闹事,大不了仔细查清楚,他们的积蓄从何而来”,妙锦说道,“一亩地出五斤以上的生丝都是可能的,谁知道他们是不是中饱私囊了,实在不行,把庄丁扩增到五百,再多配些铠甲、刀剑”。
“现在的产量的确实太低,你既然下决心整治,咱们便在这里多留些天,等理出个头绪再走”,有炖用折扇碰碰鼻子,沉吟着说道,“需要提前跟四伯说一声,免得担心”。
春水般的眸子瞬间转暗,她不自在地低声道,“我会写信说的”。
一个黑影在窗前闪过,有炖起身往外走,经过妙锦身边时假装无意地用扇子碰了下她的衣袖,低声道,“我喜欢”。
“啊”,她的心像是被电了一般,麻麻地。
他喜欢什么?
多半景瑞回来了,妙锦定了定神,也起身去外面,有炖早已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