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马道,沐芸和卉儿上了城头,只见县令叶若虚等人正趴在垛口处向下了望。沐芸到了近前向下一看,城墙下满是油松火把,黑压压一片人头。卉儿惊叫了声:“妈呀,怎么这么多人?”
叶若虚转头见是沐芸她俩,厉声呵道:“你们怎么来了?沐姑娘,我不是告诉你了吗?好好待在馆驿,不要到处乱跑。”
沐芸道:“营县城池危在旦夕,我们哪里坐得住,我们要和大家一块守城。”
叶若虚怒道:“开什么玩笑,你们女流之辈,能做什么?赶快回去。”
沐芸急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一旦城破,城中男女老幼必将遭受灭顶之灾。城中的每一个人,都有义务担负起守城的责任。”
叶若虚道:“你们俩是梁国人,又是来大宁做人质的,何苦担心大宁百姓的安危?”
沐芸神色严峻:“国别是有不同,但百姓都是百姓,大灾大难面前,分什么你我?”
叶若虚眼中闪过一缕赞许的目光,点了点头,转身继续与县尉等人商量守城事宜。
看样子,邵旦翔带领着人马也是刚到,下面乱糟糟的,如同开了锅的粥,毫无秩序可言。秦翦请战,趁着反贼立足未稳,愿意带兵杀出城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县尉孟士良当即否决:“不行,咱们城中的士卒,满打满算不过五百多人。看城下,足有三四千人。这个时候,不能轻举妄动,不能逞匹夫之勇。咱们能做的,就是坚守城池,等待朝廷派来援兵。”
叶若虚颔首:“孟县尉所言极是。前几天,沐芸姑娘和我说,窟窿山大约聚集了两千多人,想不到,短短数日之间,就几乎翻倍了。看来,这个邵旦翔很有蛊惑能力,蒙骗了很多流民。”
县丞范鸿儒低声道:“大人,趁着城外混乱,赶紧修书,派人前往宁京送信求救吧。朝廷早一天发来救兵,咱们就能早一日解营县之围。”
叶若虚道:“我亲自修书,马上安排人,缒出城去,速速赶往宁京。”
时辰过了丑正,城下乱糟糟的声音基本没有了,一切都静悄悄的,静得吓人。邵旦翔他们可能正在养精蓄锐,但城头上的营县官员和士卒们,却片刻不敢眨眼,严密监视着城下的一举一动。
卉儿悄声问沐芸:“姑娘,你说邵旦翔他们为什么大半夜围城?围城之后又不攻城,这是在等天亮吗?”
沐芸解释道:“他们之所以半夜围城,就是故意要消磨城里人的身心。城外情况不明,他们料定城里不会派兵杀出。这样一来,他们可以安安稳稳地歇息,城里的人却不敢合眼。等到了白天,城里人渐渐疲惫,他们却养足了精神开始攻城。”
卉儿颤声道:“反贼们的阵仗这么大,即便临近各县得知了情况,恐怕也不敢来救。营县距离宁京又这么远,即便送信的人将信送到,等宁京救兵来了,恐怕黄花菜都凉了吧。城池里就这么点兵丁,如何守得住?”
沐芸鼓气道:“别怕。只要大家坚定信心,同仇敌忾,就一定能够守得住。”
坐在一旁闭目养神的叶若虚,缓缓地向沐芸竖起了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