讥笑一声,璃珠公主冷眼打量着面色平静的左相。
“你还当真以为这琉国中,就属你左相道法第一?”
“纵然不是,也差不多了。”
左相悠然自得地说道,声音平静。
“霍国公的道法固然粗浅,可他这一生南征北战,霸刀之下也不知沉积了多少亡魂,以血煞气息隐藏一个人,你左相纵有通天的本领,也无法察觉。”
璃珠公主似乎不肯轻易放过霍国公,冷笑连连道。
“好了,我知道了。”
出乎璃珠意料之外,左相点了点头,放下茶盏,站起身,至始至终一脸淡漠。
黛眉蹙起,璃珠冷冷盯着左相,半晌开口道。
“你早就知道此事了?”
“不过比殿下早了一日罢。”
“你……”
“公主切勿动怒,那个霍家少年的身份不过是锦上添花,十日后好戏上演,到那时再一并铲除。”
闻言,璃珠公主怒容收敛,思索着道。
“十日后?这么快……”
“不快,准备了十年,只为这十日,又怎会快。”
淡淡一笑,左相踱步走到窗前,望向高悬琉宫上空的那轮明月,叹声道。
“他虽刚猛如虎雄壮如狮,可毕竟老矣,这一战早已无悬念可言。”
“左相莫非忘了,还有个离公子。”
“离公子……”
玩味的一笑,左相扭头看向璃珠。
“殿下放心,这一回他可帮不上什么忙了。等大功告成后,微臣自会完成当日的承诺,如此,微臣告退。”
陡然贴近素衣美人,深深一嗅,未及璃珠动怒,左相哈哈大笑,扬长而去,刚过殿门便化作道道青烟,不现了踪影。
绯红的羞恼仿佛褪落的颜色,一扫而空,璃珠平心静气,面无表情的看了眼案上茶盏,若有所思。
“看来王馨儿来找我时,所言非虚,离公子是真死了。”
仅凭左相寥寥几言,性格多疑的璃珠便已笃定,左右两派相争于朝野,朝堂之上,自然是高深莫测的左相占得上风,可若非离公子在野相助霍国公,恐怕左相早就下手了,又怎会等上这么多年。
现如今,左相毫不犹豫的出手,想要结束僵持了近十年的两派之争,丝毫不去考虑离公子的存在,徘徊在璃珠心头的那个疑惑也就水落石出了,如王馨儿这等破落世家女,给她十个胆子也不敢欺瞒自己。
“越来越有趣了。”
嘴角微翘,站在窗口,璃珠公主望向幽静的琉京夜,目光闪烁。
“离公子若真死了,墨云楼上那人定是个假的。王馨儿,你可是瞒了本宫不少事,还有那小仆僮……”
美目中冷光流转,璃珠幽幽自语着,下一刻,几案上的茶盏四分五裂,裂痕蜿蜒,却没碎落。
“那日倒让你占了本宫的大便宜。等眼下之事了结,本宫定会亲手取出你的眼珠,挂于铜镜上,让你日日夜夜看个够。”
……
转眼间七天过去,这七日安伯尘可谓是苦不堪言,白日里陪着司马槿不是去看戏便是去市集逛游,吃完中午饭,还得修炼道行,等到晚上更是潜入霍国公府,练习枪法。幸好下午修炼之后,火势每每精进,安伯尘身体虽劳累,可元气充足,倒也能熬过一夜,只不过回到墨云楼却只能睡上两三时辰,便会被司马槿掀开被子叫醒。
司马槿似乎很喜欢看闹个大红脸的安伯尘,用她的话来说,像安伯尘这样的羞涩小生如今已是珍稀动物。
傍晚时分的暖风带着海水的湿润吹入墨云楼,安伯尘长舒口气,睁开双眼,眸里火光跳跃,转瞬消失。
七日拼死拼活的修行,依照《文武火修行术》,运转武火流淌过体内大小经络穴位,安伯尘生怕哪天不小心又进入神仙符,被那个撩人的水神君责备,因此走完一圈武火,总会再走一遍无形之水。他虽知道无形之水的存在应当对自己有好处,可翻遍书房,却没找到一本关于“无形之水”的修炼法门,他也没去问司马槿或是萧侯,生怕两人将他当成怪物。
索性按照武火运行路径,小心翼翼的走了一遍,并无大碍,安伯尘遂一边修炼武火,一边修炼无形之水。可也因为如此,拖慢了武火的修行,火势的元气和七日前几乎没什么变化。
火势以元气来衡量,安伯尘粗略估计,如今他武火元气约莫有七年左右,还是因为那日神仙府中的奇遇所得。
“小安子,本姑娘有些乏了,你且退下吧。”
闻言,安伯尘一愣神,只觉得这话的味儿有些古怪,抬眼望去,就见司马槿伸了个懒腰,起身向藏玉厅走去,满脸困乏。
“哦,不对,你且去国公府。”
走到厅门口,司马槿朝向安伯尘促狭的一笑,反手将门掩上。
“红拂她每日就东逛逛西逛逛,怎么比我还累?”
咕哝了两句子,安伯尘站起身,活动了一番筋骨,正欲下楼。
刚转过身,就被一脸阴沉的老人拦住。
“伯尘且慢,此女有猫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