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霖儿好生修养,等天明了我再来看你。”
说着,妇人正欲告退。
“等等!”
厉霖唤住妇人,眼里闪过一丝厉光,幽幽问道。
“那个安伯尘,他们准备如何处置?”
“放心,家主已经吩咐下来,三日后动手。”
“君上那边……”
“霖儿还在担心什么,只不过一区区仆僮罢了,君上赐他士子身也是碍于脸面,说到底,君上看重的还是你。”
妇人慢条斯理的说道,脸上写满不屑。
“就算我厉家光明正大的出手,君上也不会说什么,可也不能半点面子都不给。三日后,夜袭墨云楼,不管是谁,欠霖儿的债都要百倍千倍的偿还。”
说完,妇人略一欠身,向外走去。
“三日后夜袭墨云楼……”
安伯匿于一旁,两人的谈话一字不落收入耳中。
“也是,你一个世家公子被我一区区小仆僮战败,众目睽睽,颜面扫地,又怎会不报复。”
地魂神游,心意纯粹,所思所想都比平常要通达许多。
半晌,安伯尘忽而一笑,飘飘然转身而去。
“来得正好。”
……
琉京是个风流地儿,繁华精致,没有半丝乡土味,可也不知谁家养的鸡,每每拂晓来临时,总会齐鸣报晓,掀开白昼的帘幕。
晨曦还未来得及洒落,一条虚影攀上墨云楼,转瞬即没。
卧榻上的少年眼皮微跳,睁开双目,掀起大氅,起身走到桌案前。
和前一次神游归返时一般,安伯尘神清气爽、精神饱满,就仿佛真的好好睡了一觉似的。可也有不同,今晨归返,安伯尘没有带回散落天地间的那些玄奥,却因他一心想着厉家之事,不知觉间忽略了昼夜交替时分,本可顺手采撷的天地玄奥。
铺开纸卷,安伯尘思索片刻,提笔写着。
“小安子。”
耳旁传来少女的唤声,间或还有哈欠声。
转目看去,司马槿揉着惺忪睡眼,迷迷糊糊的走到案前,垂着头看向他。
“大清早的,你在这捣鼓什么?”
未及安伯尘开口,脚步声响起,双眼布满血丝的李小官在楼梯口露出半个脑袋,鬼鬼祟祟地向这探来。
目光落向显然一宿没睡好的小胖子,司马槿先是一怔,渐渐的,嘴角挤出一丝促狭的笑容。
这样的笑容安伯尘早已不陌生,每每司马槿捉弄他之前,总会如此这般。同情的看了眼李小官,安伯尘摇了摇头,继续伏案而书。
“李小官。”
清朗的声音传出,躲在楼梯口的小胖子面色陡变,蹑手蹑脚的向楼下溜去。
“还不滚上来见本公子!”
李小官如遭雷殛,身躯剧震,面如土灰,不得已停下脚步。
深吸口气,李小官哭丧着脸,慢吞吞地走上七楼,眼见那个分明已被杀死的离公子好整以暇地坐在窗前,李小官腿肚子直打软,求助地向安伯尘看去,可安伯尘奋笔疾书,哪有功夫去看一脸祈求的李小官。
“李小官,你当真以为本公子死了?”
笑眯眯的看向李小官,“离公子”幽幽问道。
“这……”
李小官嗫嚅着,涨红脖子,不知如何回答。
“哼,你还敢疑神疑鬼!实在不信,大可近前细看。”
闻言,李小官怔了怔,当真走了上来,蹲在离公子脚边,瞪大双眼,使劲的瞅着,看得一旁的司马槿抿嘴叉腰,强忍笑意。
目光落向李小官蠢蠢不安的手,司马槿下意识的看向不知在写什么的少年,却是忽然想起那日安伯尘得知她易容时,呆若木鸡的表情,以及惹得她气急败坏的举动。
短短数日,物是人非。
司马槿暗叹口气,神色莫名,没了继续捉弄李小官的兴致。
“本公子如何生还,你无需得知。既然来了,便继续在楼里当差,记得要听伯尘和红拂女的话。”
“是,小官一定听话。”
李小官低眉顺眼,老老实实的答道,暗地里不住瞟向站在离公子身边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