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伯尘没说话,他翻身上马,银枪横握,余光暗暗扫过四周。
诸军环立,严阵以待,刀枪明亮,剑拔弩张,安伯尘纵有三头六臂也无法突围。而方老将军油盐不进,将安伯尘谋反之罪落定,眼下之计也只有硬来了。
目光落回方柏,安伯尘看了眼那两条灵动如蟒的铜鞭,举枪抱拳。
只要将方将军擒下,便可要挟诸军退散,既然自己谋反的嫌疑一时半会洗不清,索性一条路黑到底,杀出琉京先保全性命,然后或是找璃珠或是利用无邪的身份查探出幕后主使者。
银枪倒垂,安伯尘目凝如冰,左手紧握缰绳,压着马步在诸军复杂的目光中,缓缓逼近方老将军。
“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方老将军冷哼一声,耷拉着的老目中陡然暴绽出一丝精光,就在这时,安伯尘已然发动。
枪柄刺向马臀,安伯尘双腿紧夹马腹,策马冲向方柏。
银枪与臂同齐,就仿佛从手臂上延伸出来的般,水乳交融。
人借马势,枪臂合一,在距离方柏还剩五步时,安伯尘双目暴睁,眸眶中,水火风三势此起彼伏,顷刻间被一抹紫华淹没,却是系于魂体的那丝天雷。
夜风迎面呼啸,将安伯尘的长发吹向斜后方,右臂持枪抡起一圆,银光如锋,隐隐有撕破虚空之势。
没有战鼓,没有呼喝,可四周的将士们看向风采逼人的安伯尘,只觉心头扑通扑通直跳,他们虽未身处枪锋所指之处,却也能感觉到那抹难以撄敌的壮烈。
置身枪锋,方老将军毫不动容,更没露出半丝不安。
为将五十载,历经多少大风大浪,出入生死,他所见识过的阵势何其之多,安伯尘这一枪成势虽漂亮,可也仅仅是漂亮罢了。
直到银枪无邪距他还剩五个马身,方柏这才举起铜鞭。
“好多破绽!”
老将军冷喝道,踩踢蹬刺,极通人性的战马向侧前方兜出一圈,毫厘间避开安伯尘疾风骤雨袭来的一枪。安伯尘眉头微皱,刚欲回身,背心陡然激起一片寒意,余光中就见如蟒的铜鞭咆哮而来,安伯尘未及反应手中长枪便已被铜鞭缠住。
“起!”
方柏暴喝一声,右臂发力,天品境界五千余斤之力一股脑的涌出,硬生生的将安伯尘从马背上拔起,抛上半空。
周遭诸军发出雷鸣般的喝彩声,方老将军两柄铜鞭,右长左短,眼下右鞭已卷住安伯尘手中的长枪,往回拖来,原本软绵绵的左鞭陡然绷直,仿佛一柄长刀划过天际,向安伯尘劈去。
安伯尘固然勇武,可毕竟年少,遇到老而成精的方将军也只有一合落败的下场。
诸军喝彩归喝彩,却难免有些失望,原本期待着安伯尘和方将军能有一场好斗,孰料竟这么快便草草结束。
左手鞭离安伯尘只差三四尺,转眼便要落下。
千钧一发之际,安伯尘面庞紧绷,从下丹田疾抽阴阳之风,身体忽地变轻,仿佛空中棉絮般轻飘飘的向侧下方偏移开。
方柏一鞭劈落,却扑了个空。
趁着方柏鞭力将老的当口,安伯尘在半空扭腰翻身,螺旋之力陡然发出,自枪尖倾荡。右臂猛震,安伯尘挣脱开来,向下坠去,可他还未落地,两条铜鞭一长一短,如蛇如蛟,交叉着扫向安伯尘。
地品能聚火于兵器,天品能射火于体外,安伯尘距离地面还剩两三丈,铜鞭距他还有四五丈,却有一道银白色的火光从鞭尖射出,弹指间越过五丈之距,直取安伯尘面门。
身处半空,安伯尘没有借力之地,适才连番发力,实已到达极限。
命悬一线间,安伯尘眸中转出黑白分明的旋涡,雷魂出没,系上银枪。
双手竖握枪,人枪合一,安伯尘口吐真言。
“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