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尖刺穿袁三郎的后背,安伯尘一愣,就见贴在枪尖上的竟是一个纸做的人。
“不想安兄也有如此神通。”
袁三郎的声音从身侧响起,安伯尘扭头看去,就见他正低头摆弄着手中那一摞白纸裁剪的人儿,似乎一点都不关心安伯尘在哪。
“是了,那个在琉京出手的无邪居士似乎也是个不曾露面露面的高人,又和安兄有关。莫非……安兄便是无邪居士?”
被匡帝精心培养的少年非但修为了得,才智也堪称上乘,略一思索便将安伯尘的秘密道破。
“不作声?那便是了,原来安兄和无邪居士是一个人,今日一箭双雕,回去禀明陛下,说不定陛下龙颜大悦还会再赐一两件上古奇宝。”
袁三郎笑着道,满脸踌躇满志之色。
安伯尘一击不成,化水而走,在半途分成无数颗水珠,密密麻麻的卷向袁三郎,一颗水珠中都含着枪影,千百颗水珠,千百道枪影,从四面八方攻向袁三郎。
这一招是安伯尘急中生智所创出,也是他所能想到最诡谲的一招,以分水之术御枪道,虽不如暴起一击来得猛烈,却胜在诡异,防不胜防。
感觉到散布周遭来势汹汹的枪力,袁三郎脸色微变,手中的纸人一张张飘出,不断的有“袁三郎”被水珠所杀,再看去却是纸做的人。
安伯尘化作成千上万颗水珠,每一颗都带着螺旋枪力,肆无忌惮的攻向袁三郎。袁三郎的保命纸人再多,可也多不过乱流于半空的水珠,不多时他手中的纸人消耗殆尽。
冷笑一声,袁三郎向后跃起,避开水珠,口中念念有词,从袖中祭出一柄火红色的大伞,迎空一抖,瞬间将安伯尘所化的水珠弹了回去。
“你只有这几招了得,我却有十八般法宝,就算你费尽心思也只有被我炼化的份。”
袁三郎举着油纸伞,笑着道。
口中念念有词,袁三郎轻轻敲击着伞柄,那伞旋转开来,溅出一条条火蛇飞舞在小筑中,空气渐渐变得干燥灼热,伞下的袁三郎好整以暇,安伯尘却觉得好生难受,水影之躯承受不住烈火的烘烤,蒸发开来。
安伯尘身体便是无形之水,水一蒸发好似血肉剥离般痛苦,安伯尘一咬牙,化回原形。
青烟如云,翻滚在小筑上空,火蛇盘旋,飞腾于青云间,这小筑就好似蒸笼一般,又闷又热。
看向持枪而立,正在喘息的安伯尘,又看了眼已将筑顶填满殆尽的青烟,袁三郎笑道:“看来你就这一招还算勉强,其余的都登不了大雅之堂。祭祀的时辰快到了,如此,后会无期。”
安伯尘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这活人祭司是如何行之,可却知道,只要杀死袁三郎,眼前的困局便不攻而破。然而,正如袁三郎所言,安伯尘并无对付得了他的神通本领。安伯尘原先还以为既习枪道,又通秘术,还练就水火二行术,一身神通颇多,今日才发现,这几样异术神通中,真正能被他用来对付强敌,几乎没有。比之袁三郎,安伯尘本身修为就不如,所能行之的手段也极其单一,被他逼至绝境,眼下更是一筹莫展。
若能多修几样异术神通,或是将手头的本领修炼精深,那该多好。
安伯尘心中暗道。
他拥有一时辰化一年的神仙府,又掌握胎息悟道之术,本身已算一个巨大的宝藏,却因这些年戎马琉京,肉身被困,连带着眼界也变得小了起来。如今见着年纪和自己相差无几,却踏足天品,修为手段神秘莫测的袁三郎,安伯尘方知只在这大匡皇朝便有远超过他的天才人物。
安伯尘并不知道,袁三郎修为天品,虽有根骨不凡的缘故,却更因为匡帝灌以仙丹灵药,强行拔高其修为。可无论如何,今日得遇袁三郎,令安伯尘大开眼界,从今往后定会对修行更为用心,前提是他能从今日劫难中存活下来。
“忘了告诉你,就算我不杀你,你也难逃成为人祭的下场。”
袁三郎胜券在握,在秘宫苦修十来年,就算气度心智不输那些虎狼之将,可一朝踏足尘世,也难免生出少年人的心高气傲。
目光落向安伯尘被震破的虎口,袁三郎轻笑声道:“活人祭法宝以鲜血为引,就算我不杀你,你也会被法宝收走魂魄,七日之后灰飞烟灭,助我炼化此宝。可惜,若你不是无邪居士,说不定他还会出手救你,却没想到你们竟是同一个人。如此,再无变数。”
话音刚落,安伯尘手握银枪,身如风影,不由分说的刺向袁三郎。
袁三郎所言字字透着令人绝望的气息,可安伯尘由南到北,所遇虎狼都为天品强者,哪次不是九死一生?
生死一线,即便明知必败也不可言败,只要有一线希望,那便还有扭转乾坤的可能。
熟悉了这种气息,安伯尘再遇到时,早已毫无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