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晋何必明知故问?”
念安微微一笑,云淡风轻道:“妾身这院子里,都是一些过惯了烟火人间的俗人。”
“而那些风花雪月之事,自然也只有王爷一个人喜欢了。”
语毕,念安就垂眸盯着自己手中的茶盏看,仿佛要从里面看出一朵花来。
清和闻言,不由得攥紧了手指。
微长的指甲,在手心里留下刺痛。
却抵不过心里传来的阵阵疼痛。
她知道,这是富察氏给自己的下马威。
因为她不请自来?
还是说,作为一个得宠的侧室,要给她这个正室,暗戳戳的炫耀自己的宠爱吗?
这和当初的李氏,又有什么区别。
只不过更加隐晦罢了。
但是那又怎么样?
自己是这座雍亲王府里的女主人,哪里去不得?
况且,就算是再怎么受宠,也还是得给自己行礼请安不是吗?
清和如今,只能用这样的话语来安慰自己了。
“富察妹妹,”她开口,带着些说教的口吻:“王爷日常公务繁忙,偶尔松快些也好。”
紧接着话锋一转:“但是也万不能沉溺于其中,否则,就是咱们的过失了。”
念安轻声嗤笑了一下。
这话说的倒是冠冕堂皇。
如果要是放在福晋自己身上,怕是又一种说法了。
“福晋这话——”
念安才不要背这种莫须有的罪名,当即反驳道:“妾身竟是有些听不太明白了。”
“王爷雄才大略,怎么会被区区一桩风雅小事绊住了脚?”
她清凌凌的目光,直硕硕地看向福晋,仿佛要把对方内心深处,那最阴暗不堪的心思,给倒映出来。
清和早就知道富察氏难缠。
闻言也不觉得意外。
只是,到底心绪起伏不宁。
是妒忌?
还是说不出口的酸涩?
许是二者都有吧。
想她堂堂雍亲王福晋,几十年的光景,日子过得竟然不如一个侧福晋。
真是,不知道让人该如何感叹命运的安排。
“妹妹说得在理。”
半晌,清和还是出言附和道。
她还能否定不成?
传出去,岂不是显得她对王爷不满?
接着,她很快略过这个话题,转而像是对这个厅堂的布置产生了兴趣,带着寡淡的笑意,问道:“这厅堂,看着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不知道富察妹妹是怎么想到,这般布置的呢?”
念安羞涩一笑:“是王爷啦。”
“王爷偶尔会有一些不合时宜的……嗯,想法,”念安似是有些难以启齿,不过最后还是找到了合适的形容词:“这厅堂,就是听从他的意见,布置的。”
清和脸上的笑仿佛僵住了。
她听见自己用勉强的声音回了两个字:“是吗?”
清和第一次觉得,自己来荣安院,就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可是,她有不得不来的理由。
念安悄悄侧目,看向了厅堂正中央挂着的那幅桃花美人图,没忍住耳后红了红。
她是真的没想到,胤禛会为自己作画。
还是这样一幅,意境优美,又饱含情意的画。
更没想到,他竟然会把这幅画,给挂了出来。
虽然,荣安院里基本上不会有外人过来。
但是也会有例外的啊。
就比如今天。
福晋不就来了吗?
叫旁人看到,就连念安这样丝毫不在意外人目光的性子,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怪不得都说,男人至死是少年呢。
就连看上去最为成熟稳重的雍亲王胤禛,都不例外。
清和看着脸上时不时泛起几丝甜蜜的富察氏,忽然觉得就连呼吸都有些不太顺畅了。
她也是昏了头了。
干嘛要问那样的问题,有种自取其辱的感觉。
“妹妹,我今日不请自来,是有些事情,想请你帮个忙。”
清和干脆直接开门见山了,她觉得,再不赶紧把话说完,她就要窒息在这里了。
明明是最舒心不过的布置,让人看了之后,却忍不住心塞。
念安立马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来,连连摆手道:“福晋这可就折煞妾身了。”
她摇头叹息道:“妾身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侧室,怎么有资格帮得上福晋的忙呢?”
念安说这话时,流露出来的自苦,让清和见了之后,忍不住一愣。
是啊。
以富察氏的家世,完全可以嫁一个年轻有为的青年才俊,做正妻的。
没想到命运弄人,到头来竟然嫁给了王爷,和自己成了一家子“姐妹”。
清和难得心软了一下。
但是很快又变得冷硬起来。
不管富察氏有多少委屈或苦衷,只要她还是荣安侧福晋一天,那就和自己,永远站在对立面。
“富察妹妹何必如此自谦?”
清和带上惯例的笑,一句话堵死了念安所有的推辞:“这件事情,还真就非妹妹不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