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嬷嬷一脸过来人的表情,打心底里相信着自己的经验。
“您先听我说完好不好?”
春秋还是头一次知道,一向老成持重的嬷嬷,也会跟个小孩子似的,固执到听不进去别人的意见。
“嗯,说吧。”
秋嬷嬷点点头,态度虽然没有太大变化,不过表情已经和缓了许多。
“咱们这般大张旗鼓的,岂不是会让府里其他人生出疑心来?”
春秋见状总算是松了口气,于是开始循循善诱的给她讲道理。
“这……”
秋嬷嬷闻言愣了好一会儿,脸上露出思索的表情来。
春秋见有戏,立马再接再厉道:“而且啊,眼下最重要的,还是照顾好主子。”
“您这会儿累的够呛,”又用不太赞同的口吻说道:“待会儿主子需要您了,帮不上忙怎么办呢?”
秋嬷嬷一听这话,原本还有些犹豫的心情,一下子就变得无比坚定起来。
春秋这丫头说的有道理。
自己把主子伺候好,比什么都强。
秋嬷嬷松了口,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春秋又撒了不少赏钱出去,给的理由是大家伙儿冒着大雨做事,却没有人偷懒,一个个都仔细得不行。
“这是大家的辛苦钱。”
春秋现在已经很有一等大丫鬟的样子了,不仅气势足,就连说起话来,都一套一套的。
“钱也不多,希望大家莫要嫌弃,”她笑眼弯弯的模样,别提多有亲和力了,“添一碗姜汤总是够的。”
人群里立马就有人响应起来。
“不嫌弃不嫌弃,春秋姐姐太见外了。”
又有人出声附和道:“是啊是啊,为主子分忧本就是奴才们应尽的本分,这还得了赏钱,我们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春秋也不是那种不近人情的性子,正相反,她现在都已经变得能和其他人打成一团了。
“好啊,”她故意板着脸,“小全子你不要,那我就收回来了。”
她一听就知道,这熟悉的声音除了小全子,别无他人!
“嘿嘿嘿,”小全子嬉皮笑脸的没个正形,嘴上认着错,“不敢了不敢了。”
春秋白了他一眼,这才转身进了屋。
而被迫待在毓庆宫里的胤禛,此时终于后知后觉地担忧起念安来。
自己一声不吭地回去,又匆匆忙忙地离开。
入了宫一下子音信全无。
安安也不知道该有多担心!
他难得这般焦躁,整个人都有些坐立不安。
这场面正落入了前来寻他的太子爷胤礽眼里。
“怎么?四弟是觉得孤这里不舒服?”他一进来,就大摇大摆地坐在了主位上,“想回永和宫去不成?”
那架势,但凡胤禛流露出一丁点儿这个意思来,太子立马就能命人把他给送回去。
该说不说,这就是权利所能带来的随心所欲。
“二哥就别打趣我了。”
胤禛苦笑了一声,“永和宫,岂是我说想去就能去的。”
太子见状,拍了拍老四的肩膀,不再追着不放了。
他不欲再扎自己这个四弟的心。
仔细想想。
有时候根本分不清,究竟是自己可怜一点,还是老四更可怜?
生而无母,没有享受过一天来自额娘的疼爱。
这是胤礽骨子里从始至终都存在着的遗憾。
尤其是到了能够出阁讲学的年纪,皇阿玛一拖再拖。
那种,如果我的皇额娘还活着的话,会不会比现在要好很多的感觉,就更加强烈。
而再观老四。
生母不疼,养母早逝。
就连皇阿玛这个做人父的——
摸着良心说,太子也不能闭着眼睛说瞎话。
那真不是一个合格的阿玛。
“好了好了,”实在看不下去老四消沉不已的模样,于是太子故意用轻松平淡的语气,谈论起了其他事情,“你这伤,是怎么一回事?”
胤禛闻言,抬起自己的左臂看了一眼。
言简意赅道:“在行宫时,遇见了狼群,不小心受了伤。”
“这样啊。”
太子听罢,点点头,并未再说其他的话。
只是胤禛忍不住去看了他一眼。
太子,就没有什么其他想问的吗?
比如说,皇阿玛的安危?
可能是胤禛看得太过入神,太子忍不住挑眉问道:“怎么了?干嘛这般盯着孤看?”
虽说脸上含笑,但是语气淡淡的,听上去并不太高兴的样子。
胤禛收回了视线。
这才陡然发觉,太子爷的脸色,看上去比自己这个受了伤还奔波赶路的人,还要差上几分。
“二哥若是无事的话,不妨多歇一歇。”
出于以前的兄弟情谊,和这次的人情,胤禛忍不住开口劝说了一句。
要知道,以前有这种待遇,向来只有老十三和老十四了。
对于其他觉得无关紧要的人,胤禛一向是懒得多费口舌的。
“哈哈哈。”
太子却忽然大笑起来,整个人前仰后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