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让德妃脸上的表情都快挂不住了。
她说自己上了年纪,不过是一种自谦的说法。
旁人要是附和了,那就让人心里头不舒坦了。
叶嬷嬷却觉得这话没什么问题。
也跟着说了一句:“可不嘛!”
她手脚麻利地把熏香给点起来:“娘娘您能做的事情,还多着呢。”
清和瞥了一眼那香炉,眉眼间的厌恶一闪而过。
这房间里,也不知道多久没有通过风了。
一进来,就扑面而来一股刺鼻的味道。
像是酸臭的汗味,混杂了一点臭烘烘的腐烂味道。
似有若无的,闻着都提神醒脑!
而待的久了,这味道就闻不太出来了。
可是这熏香一点,算是彻底和那些乱七八糟的味道,混杂在一起了。
简直就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折磨!
清和有一瞬间都在想。
德妃这次的态度好到不正常的原因,不会是想把自己给毒死吧?
她只能尽量屏住呼吸,不去尝试这生命不能承受之苦。
也不知道皇阿玛来了,是否也是这样的待遇。
“呵呵。”
德妃勉强笑了一下,随即换上了一副担忧的表情,关切问道:“府里那个钮钴禄氏,怀相如何啊?”
清和当然是捡好听话说了。
“府医都看顾着呢,一切都好。”
“那就好,”德妃满怀欣慰地点了点头:“有你这样能干又大度的嫡福晋,真是她们的福气。”
这话夸的,还不如不夸呢。
像是几千根针似的,一下子扎在了清和的心口上。
她是什么很卑贱的人吗?
上赶着送上门来,被人当众这般羞辱!
只是再怎么生气,清和还是得笑着接受这一声夸奖。
“额娘过誉了,”她笑得很自然,一点也看不出来心里正对着德妃那张假面在痛骂:“这都是我身为正室,应尽的职责。”
来啊,插刀子嘛,当谁不会似的。
这话,德妃听了也很难绷住脸上的表情。
有一瞬间,她的神情甚至都狰狞起来了。
不过很快,又恢复成那副温柔可亲的模样。
“钮钴禄氏毕竟隶属于大姓,”德妃思忖着缓缓开口:“你要是想抱养一个孩子,不如从其他人那里下手。”
清和脸上的震惊一闪而过。
随即连忙否认道:“额娘说笑了,儿媳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
“王爷的子嗣,不论是谁生的,都要叫我一声嫡额娘呢。”
她眼里充满了温情:“儿媳也会对他们,一视同仁的。”
这次,就连叶嬷嬷都觉得,四福晋今天的发挥,有些失误了。
这紫禁城里,德妃娘娘那是出了名的偏心小儿子。
只是这也是人家母子几人之间的家务事,没有人张口议论而已。
却不曾想,四福晋怎么就敢当着德妃娘娘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来!
就不怕惹娘娘生气吗?
叶嬷嬷一个劲儿地给清和使眼色。
希望她赶紧找补。
起码别被迁怒了。
“对、对不住,额娘,”清和收到信号,顿时一脸不知所措的表情,慌张解释道:“儿媳刚刚的话并没有针对您的意思……”
却发现自己这越说越错。
只好一脸懊恼地拍了自己大腿一下。
随后迫不及待地说道:“主要是您今日的态度,太过于友好了。”
她还有些不好意思:“儿媳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是好。”
好吗。
这还不如不解释呢。
叶嬷嬷一脸的生无可恋。
只是她私心里也觉得,四福晋确实属于受宠若惊了。
才会导致言辞有些……不妥。
所以,归根到底,还是德妃娘娘的问题啊。
叶嬷嬷恍然大悟。
却知道,此时没有自己插嘴的余地。
于是只好在一旁干着急。
“那这么说,”德妃也不是什么好性子的人,当即就翻了脸:“到头来,竟然还成我的错了?”
清和嗫嚅着,小声道:“儿媳,儿媳并无此意。”
像极了被恶婆婆折磨的小媳妇儿。
一旁的叶嬷嬷看得那叫一个于心不忍啊。
干脆出声劝慰道:“娘娘息怒。”
接着弯下腰,凑到德妃耳边,用气音说道:“您又何必和四福晋一般见识呢?”
“您啊,大人有大量,看在雍亲王的面子上,也不能给四福晋没脸啊。”
这话就是在提醒德妃,别忘了她今日最重要的目的。
现在就把四福晋给狠狠得罪了,待会儿岂不是还要多生波折?
“你这个孩子啊。”
德妃半是无奈,半是哀伤地叹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