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亲王府。
胤誐正在清点自己的私产。
他一向花钱大手大脚的,能动用的银两那是少之又少。
而且,更多时候还要靠着他九哥接济才能过得不至于到斤斤计较的地步。
可是眼下倒好。
以往随心所欲的后果,就是自己怎么都凑不齐还款的银两。
那可是整整十万两雪花银啊!
胤誐都不知道自己竟然这么能抛费!
他抹了一把脸,只觉得苦从心中来。
要是九哥在就好了。
刚一升起这个念头,胤誐就“啪”的一下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九哥九哥就知道九哥!
自己就不能有点出息吗?!
先不说九哥人现在不在紫禁城,就算是在又能怎么样呢?
胤誐也没有脸,好意思去张口就借十万两银子。
所以,还是得自己想办法解决啊。
恰在这时,门房匆匆忙忙过来禀报:“王爷,有客上门。”
胤誐先是一愣,“有客?这个时候,有什么客?”
紧接着摆手示意:“请进来吧。”
语气算不上多好。
实在是他现在满脑袋包,根本没心思去招待旁人。
殊不知,来人竟然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何大人?”
胤誐看见熟悉的人,忍不住眉眼微动。
先来的是何焯。
他代表的自然就是八贝勒胤禩了。
“奴才何焯,参见王爷。”
说着,就要拱手弯腰行礼。
“何必这么多虚礼呢?”
胤誐一伸手,轻轻抬住他的手腕,不耐烦那些虚与委蛇,径直问道:“不知何大人此番前来,可是八哥那里,有什么事情?”
一听这话,何焯差点没忍住当场闹出来一个大红脸。
不怪乎敦亲王会这样想。
因为以往就是这样。
只有八贝勒有事情相商的时候,才会匆匆派人来把九爷、十爷给请到府上去。
至于平日里,那叫一个不见踪迹。
可是八爷也实在没办法啊。
谁让府上有一个堪比河东狮的福晋当着家呢?
每次去都要生出一点事端来。
虽然八爷次次事后找补。
又是赔礼,又是道歉的。
可是谁都不是傻子。
愿意被人指桑骂槐的,更别说这群阿哥爷们,个个都是满心傲气。
久而久之,九爷和十爷也不乐意上赶着去自讨没趣了。
“十爷哪里的话?”
何焯能怎么办呢?
还不是得陪着笑脸解释:“是我们爷说,怕您手头紧张,日后开销紧俏,所以特地命我送些银钱过来。”
说着,就打开了随身携带的一个红木盒子。
露出里面薄薄的一层银票来。
“八哥还真是,有心了。”
看见这些钱,胤誐发现,自己好像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开心。
他怀着一种奇异的心情,下意识说道:“替我谢过八哥的好意。”
何焯可不是单纯只为了送银子过来的。
他觉得吧。
这么多钱,既然已经有去无回了,那就得实现它的意义。
是以又自作主张,多说了两句。
“十爷,”何焯说这话时,特地压低了声音,表情还挺严肃,“不是奴才非得要挑拨离间,实在是四爷有时候做事,确实有些……不太地道啊。”
他苦笑着开口:“就像是这次追回欠款一事,原本和八爷毫无干系。”
“可是四爷入宫了一趟,结果就……”
何焯说着就忍不住唉声叹气起来。
“您也知道,”他目光诚挚,带着再真心不过的担忧,“八爷一向都是温和宽厚的性子,结果竟摊上了这种事情!唉——”
胤誐说不出来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感受。
只能干巴巴地安慰道:“事已至此,只能往前看了。”
何焯眼见着已经达成了目的,自然不会再多嘴说些什么。
过犹不及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于是跟着愁眉苦脸地点了点头:“也只能这样想了。”
送走了何焯,胤誐看着放在桌子上的小盒子。
半天没有任何动作。
直到脸上带出些自嘲般的笑意,一闪而过后,这才伸出手,随意地扣上了盖子,紧接着把盒子往旁边一扔。
这般轻慢的态度,仿佛里面只是一叠废纸似的。
“王爷、王爷!”
还没好好安静一会儿,理清楚自己的思绪,门房又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了。
“又有什么事?!”
他没好气地开口问道。
心情不爽,但是也不至于迁怒一个无辜的小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