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掌柜。”
金白昔走上前坐在下首座,与董宽所落座的座椅只隔着一张雕花桌几。
“还不肯见人?”董宽往二楼努了努嘴,声音响亮,大声到好像怕楼上的崔瑜听不到似的。
金白昔知董宽用意,抿着唇笑道:“七爷的身体已是无恙。”
“身体无恙,却还藏着不敢见人,那定然是这儿!”董宽点了点心房的位置,笃定道,“有恙了!”
金白昔不语,只眼尾笑得越发能夹死好几只蚊子。
董宽叹气儿:“看来是真被孟大小姐说中了啊。”
啊字的尾音拖个老长,响彻整座二层楼阁。
“董大公子去见过孟大小姐了?”金白昔自来知晓年岁与崔瑜相差甚大的董宽,很是关切自家东家,没想到居然已经关切到连孟府都去了!
“见过了,孟大小姐还托我跟终南兄说句话儿来着,只是看这情形……”董宽嗯了声,对着金白昔摇了摇头,“今儿怕是转达不了了。”
“什么话儿?”金白昔问出了楼上崔瑜正想问的。
崔瑜在二楼自个儿寝屋里躺着,没睡着,只闭着双眼。
模模糊糊听到楼下传来董宽的声音,那声音甚有穿透力,他不必费力去听,便能将董宽与金白昔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听到这会儿,猝不及防听到孟大小姐此称谓,他立刻睁开双眼坐了起来。
而后便听到金白昔问出他正想问董宽的话儿,不由越发聚精会神地听着。
然而等了又等,他再没有听到董宽的声音。
走了?
如何话到一半便走了?
崔瑜下榻,披上外袍匆匆下楼。
然后对上董宽那双眯成月牙儿的眼睛,以及边上金白昔直晃他眼的白牙。
一个乃是忘年挚友,一个乃是经年心腹,合起伙来诓他下楼,就挺讨人厌的。
“终于肯见人了?”董宽不损这么一句,他觉得有些对不住自己为了崔瑜,而去小小得罪了孟十三一番。
金白昔则没有跟着打趣,自家东家的伤口,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便不掺和了,亲自到茶水间给崔瑜沏来一碗茶之后,他便退出楼阁厅堂,回前楼忙活去了。
沉生跟座雕像似的,侍候在厅堂里。
湖峭见状,静侍在崔瑜身后,也站得跟座雕像似的。
董宽主动上前把快要把眼珠子瞪出来的崔瑜拉入座,语重心长地说道:“有事情,咱们解决事情,有心病,咱们找心药医,可不能如你这般,尽躲着不见人。”
“我没躲。”崔瑜重审道。
“行行行,你没躲,是我躲到你跟前还见不到你行了吧。”董宽没好气儿道,见崔瑜又瞪他,他方笑嘻嘻道,“还想不想听孟大小姐如何说你的?”
崔瑜不耐烦道:“说。”
他要是不想听,他何苦下楼来听这些调侃。
董宽敛起玩笑之色,不再打趣,正儿八经地转述道:“孟大小姐让我同你说,莫要再自欺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