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骨扇陡然挑起男子的下巴,萧远夏看似懒散的笑中带着凌厉:“石天,你有多久没有和你的好主子碰面了?”
石天浑身是伤,一双眸子空洞苍茫,顺着扇子的力道向着萧子安的方向看去,眼睛陡然亮了一下而后黯下,蜕皮干涸的唇颤颤道了一声:“爷…”
萧子安浑身猛地一阵抽搐,腹部的伤口随之涌出鲜血,渗透了包缠的纱布。
“回父皇,此人原并非皇兄手下,而是万庆中人,后来跟了大哥。”萧远夏猛地收回手,对着高位之人颔首。
“所有金料来源,皆是由此人过手。”
“儿臣已查清,如今蓬莱金盘场,全数都在大哥手下。”
“且大半的粮油,也已由大哥所控。”
“所有的账面证据,已经全部自大哥宫外的府邸中搜出。”
“……”萧子安唇口重重颤抖着,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话音缓了缓,萧远夏的余光扫了一眼姜离的方向:
“花枝楼花魁偷窃一事,的确为儿臣安排所为,只因为这石天言语,只有看到万庆王信物,才会交代蓬莱接头之人是谁。”
“且,花枝楼老鸨明初月,也是大哥的人,借着花楼的名义来给每一笔买卖作掩护。”
长袖中的手不自觉攥紧,姜离凝神去看萧远夏侧脸。
她想起彼时,她质问萧远夏为何要让姚荀冒险去做偷窃之事时,他三缄其口的模样。
布满皱纹的手攥着龙椅扶手,萧万辰似是被人扼住了脖颈,艰难呼吸着,面上,强忍着神色未变。
他知道自己的这个儿子不安分,知道他想坐自己的这个位置,但万没有想到竟是胆敢将手伸出如此之长。
“萧子安。”萧远夏在他面前半蹲下身子,盈盈一笑,直呼了他的姓名,“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可还有什么辩驳的?”
停顿了片刻,萧远夏放低声音,笑意更为明显:“他可是,所有东西都招了。”
所有东西四个字,恍若当头一棒,重重砸在了萧子安头上,脸色陡然煞白,他抬头看了一眼笑意意味深长的萧远夏,耻辱和不甘交替着涌上心头:“我呸!”
萧远夏反应极快,猛地展开扇子挡住脸,避开了萧子安的这一口口水,嘴角一声轻哼,迤迤然起身:“石天,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大抵是在禁阁待许久未曾见过太阳,石天神色有些痴傻,始终呆呆看着萧子安。
忽的被点名,也不管自己一身啷当的锁链,石天回神,跪着往萧子安身侧爬:“别伤害爷,要杀要剐冲我来!”
萧远夏已经退到了稍远些的位置,环视了一圈周遭的中人,一字一句清晰道:
“萧子安,你肖想父皇之位,无所不用其极,竟是什么都吃的下了。”
话音一出,所有人都惊住了,皆没能反应过来他口中的意思。
“不是的!是我自愿的!不是爷的错!是我喜欢爷,是我!”石天早就一片魔怔,疯狂往萧子安的方向靠去,口中胡乱大叫。
姜离反应极快,惊得抬手捂住了嘴,瞳孔重颤。
她身旁的萧知归后知后觉,扭身背对着众人干呕了起来。
腹部疼痛更甚,从未有过的屈辱让萧子安浑身发麻,他下意识去看姜离,对上了她那双震惊至极的眸子。
他得不到她,所以那次酒后,他看见了同姜离一模一样衣裙的石天时,醉意上头,酿了大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