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荀跪在床榻边,双手颤着不敢上前,她看见姜离被包扎得严严实实的左臂,看见她灰白的面色,思绪放空,许久都没能回神。
男子的声音自外面响起,她小心翼翼伸出手,轻轻摸上了姜离的手。
她的手,冰凉凉的,像是没有生息。
“齐荀没有很高兴,只是惊于郡主竟是真的会来江陵。”
可姚荀心里,怎会不高兴呢?她只是怕,怕若是自己表露出一点对郡主的关心,都会成为齐越扼制郡主的手段。
“就是不为质子,她也会来。”
“本侯教人仿你字迹写的信,可是稳稳当当到了她手里。”
“她当然会来。”
声音已经自外头逐渐靠近到姚荀的背后,心尖儿狠狠一紧,她匆忙松开抓着姜离的手,规规矩矩跪着转而面向齐越
清凉的玉佩忽的贴上了她的额头,齐越尾指轻轻划过姚荀的脸颊:“记得本侯说过的话吗?”
姚荀身子僵着,一动不敢动。
视线扫过床上依旧昏迷的姜离,齐越嗓音低沉至极:“让她心甘情愿留下,你便可以回去了。”
“哐当——”齐越收了手,玉佩应声落地。
姚荀低头瞥看了一眼,眼泪盈出,不受控制地往外涌。
一如在蓬莱时齐越拿出那块布料一般,心里的恐惧,如鬼魅将姚荀的心缠住。
这块玉佩,是今日她去看望家里人时,拿给娘亲的,不过才一日不到的功夫,便又到了齐越手里。
齐越脸上的笑愈发淡薄,直起身子,最后深深看了一眼姜离:“这些日子,你可以好好陪着她了。”
屋子里,很快便只剩下了姚荀和姜离两人。
目光呆滞着不知看向了何处,姚荀瘫坐在地上,好片刻,才恍惚着去捡地上的那枚玉佩。
她扭头去看姜离,无声的泪簌簌掉着。
三番两次,她都在骗郡主。
可从一开始,郡主将她从那花魁场上救下时,她就知道,郡主对她而言,是好人。
她要怎么办。
要她怎么办。
姜离醒来,已经是三日后了。
早时,叶子旭照常到了侯府,给姜离换药。
姚荀因为不忍看那创伤,每次换药时都会离开去外间。
每每这时候,小右子就像是化身成了木头,定定站在床边看着。
纱布解开,叶子旭轻轻松了口气,女子的创面明显比前几日好了许多。
手里小巧的刀刃轻轻将昨日上的药粉刮开,露出了里头已经长好了些的肉。
那露出的小截白骨,也是被叶子旭想法用其他的血肉盖住。
动作轻柔仔细,叶子旭一点一点将昨日上的药挑开。
“唔……”
一声嘤咛,清清楚楚落在了内间所有人的耳中。
小右子惊得屏住了呼吸,瞬时去看姜离的脸。
叶子旭迅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伸手去探了探姜离的鼻息,尝试着低声道:“安合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