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武馆就是我的根子,挖它就是要我的命。今天铁衣门活不了,我认了,但你们至少有一家,我要拉下马来。
“今天我刘和尚不求活,但求死。”
他表情没有什么波动,语气平静而认真。
这是真要拼命了。
王黑虎听得脸色数变,下意识看了眼台下的方韦,却听他淡淡挥手:
“别听他说大话,诈你呢。”
王黑虎脸色一黑,心中暗骂:
“老鬼头!他妈的台上的又不是你。这下糟糕,老子就不该先上,刘和尚真跟我拼命把老子弄伤了,最后就是老鬼一家独大!”
他心念数转,嘴上毫不客气道:
“呵,刘馆主说这话,意思是想拉谁下马就拉谁下马?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我王黑虎不吃你这套!咱们手底下见真章!”
他踏步而上,一拳试探性的轰向刘和尚心口。
刘和尚不闪不避,使开铁衣长拳,却不格挡,而是直接朝王黑虎脑门招呼。
王黑虎一惊,不敢跟刘和尚换伤,回拳格开,又是几招试探下去,发现刘和尚竟然真的毫无躲闪打算,就是个同归于尽的打法!
就算有铁布衫,也不能完全不招架吧?这么干那就真是要换命了!
王黑虎心里打突,手上顿时变了招式。
速度加快,力道却变轻,攻似春雨绵绵,不痛不痒,守倒是密不透风,绝不犯错。
这般拳头,打在刘和尚的铁布衫身上,那是皮都蹭不破;刘和尚不善攻,却也奈何不得一心求稳的王黑虎,斗了半晌,又是双双分开,一个平局。
台下议论纷纷,这一场论凶险博弈,其实远胜上一场,但观众却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道大家伙水平都差不多,打得还不如上场精彩。
其实真要斗起来,王黑虎能胜刘和尚半筹。但他气势被夺,心里又有小九九,自然保平下场,路过方韦的凉棚时,目不斜视,任方韦扫视着他,就当看不见。
方韦轻轻哼了一声,嗤道:
“不堪大用。”
王黑虎对这毫无掩饰的呵斥充耳不闻,一边喝茶,一边心中冷笑:
“要去拼命你自己去,别想让我做马前驱。”
方韦手一招,两名弟子抬着大枪奉上。他一握枪杆,腾身跳上高台,近百斤的铁枪在他手中仿若无物,引起阵阵惊呼。
咚的一声,高瘦的老者将铁枪在台上重重一顿,冷冷道:
“拼命能吓得住病猫,吓不住真正的老虎。今天不管你用什么手段,铁衣门的招牌肯定是保不住的。”
刘和尚接过弟子丢上来的一把长刀,笑道:
“让神兵馆给铁衣门陪葬,那也不错。”
“就凭你?”
方韦脸上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不屑,手中长枪一抖,突如毒龙出海,直接刺向刘和尚心窝!
刘和尚脸色一肃,双手持刀,奋力一磕,将长枪挡开,自己的刀却也差点脱手。
一寸长,一寸强,方韦的大枪,不管长短或者重量,面对并不擅长兵刃的刘和尚,优势都是巨大。
一时之间,刘和尚只有勉力招架之功,任方韦长枪连舞。他拼命想要近身,却根本不得机会。
俗话说,月棍年刀一辈子枪,方韦在枪法上浸淫一辈子,纵然修为境界不算很高,枪法却的确不俗。
但除此之外,几场或真或假的切磋下来,谢渊看在眼里,却觉不过如此。
他之前就明白,这些盘龙镇的名宿,论实力恐怕已比不了他。
但当真正站到这里,发现昔日自己苦苦求艺时眼中的高人,动作在自己眼睛里已经这么缓慢时,也不由得生出些感慨。
台上刘和尚已经被大枪擦着许多次,靠着精熟的铁布衫才只是皮外伤,不然早就筋断骨折;然而这样下去,落败只是迟早的事。
要不想个由头,帮刘师傅接下一场,保住招牌,也好提借书……
谢渊正这样想着,忽然眼神一凝,露出震惊之色。
只见刘和尚面对长枪袭来,长刀一晃,竟然让开,用自己的大肚囊直直撞向长枪!
噗嗤一声,长枪一扎,透腹而过,将刘和尚扎了个对穿!
场下一片惊呼,就连方韦也愣了一下。
他没看明白,这一枪刘和尚明明可以避过,为何主动迎上?
他以为自己的铁布衫是大成的金钟罩吗?
正在这时,刘和尚嘴角溢血,狞笑一声,长刀一举,竟然顺着长枪往前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