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林枫炫妻,萧瑀懵了,那好像是我女儿?(二合一)(1 / 2)

秋风萧瑟,将那枯黄的树叶从树枝上吹落。

树叶飘飘荡荡,落在了树下那跪在一堆白骨前,痛声大哭的傅阳肩上。

傅阳前方的土壤已经被挖开,在那坑洞之中,有着一件漂亮的褶裙,而褶裙之内,却是一具骸骨。

血色的月月红安静的躺在一旁,忽然一阵秋风吹来,将那花瓣吹起,落在了尸骸之上。

就仿佛是为它的主人,盖上了一件血色的被子。

那漂亮的褶裙正是傅雪失踪时所穿的衣服,仵作验尸,也确定了死者的性别年龄,皆与傅雪能对应的上。

至此,失踪了足足三年的傅雪终于被找到了。

只是,已然成为了一具骸骨。

与其父亲,天人相隔。

看着傅阳痛苦悲伤的样子,在场众人心里都颇不是滋味。

周贺林不由叹息一声:“傅雪失踪了三年多,其实本官心里早已有了不好的预感,只是在未得到证实之前,终究还能有个念想,可现在……最后的念想被打破,残酷的真相就在眼前,也不知这对傅阳来说,究竟是好还是坏。”

林枫安静的注视着傅阳,脑海里闪过与傅阳接触的一幕幕画面,沉默片刻,他说道:“傅掌柜心里何尝没想过这些?他如何不知一旦女儿真的遭受了意外,再相见,就是天人之隔……可即便如此,对于一个父亲来说,还是想要找到自己的女儿。”

“若女儿活着,无论女儿遭受了何种伤害,他也会陪伴在女儿身旁,为她慢慢抚平伤痕……若女儿死了,即便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可他至少能为女儿下葬,能为女儿清明烧纸,不至于傅雪惨死,尸骨被随意丢弃,无人为其哭泣,无人为其祭奠。”

“是活是死,他都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只可惜,这世上之事往往都是残酷的,到头来的结果,也总是最糟糕的那一个。”

听着林枫的话,萧蔓儿不由看向林枫。

心思剔透的她,最善洞察他人的内心,所以此时此刻,她能切身的感受到林枫的悲伤与难过。

这一刻,她不由回想起父亲对林枫的评价。

父亲最看重林枫的地方,不仅仅是林枫的断案能力,更重要的……是林枫的善良本性。

她记得父亲说过:“这世上有本事的人不少,可内心善良温柔,让人能够完全放心将后背交给他的人,却如凤毛麟角,这样的人可遇不可求……而林枫,就是这样的人。”

之前,她只能感受到林枫那断案如神的本事。

可现在,她终于明白父亲的意思了。

萧蔓儿轻声道:“比起到死都可能找不到女儿,到死都无法安心闭眼的结果,现在能找到女儿,并且能抓住那个害了他女儿的罪魁祸首,亲眼看着这个贼人付出代价……对傅掌柜来说,这已然是最好的结果了。”

“林寺正,你为傅掌柜做的已经足够多足够好了,相信傅掌柜也会发自内心的感激你,他能遇到你,我觉得就像是冥冥之中的天意,是上天注定要让伱解开他们父女之间的牵绊。”

林枫听着萧蔓儿轻声细语的话,自然知道她是在宽慰自己,他轻轻点头,道:“我也是这样认为的。”

这时,有衙役的声音忽然响起:“还有别的尸首。”

众人闻言,连忙循声看去,只见衙役们在傅雪尸首的不远处,又挖出了一具尸首。

看到这一幕,周贺林脸色微变,他皱眉道:“杨丰这个家伙,果然害了不止一个傅雪!”

他大声道:“继续挖!将整个院子都挖一遍!”

衙役们连忙应下,继续挖掘。

周贺林转身看向脸色惨白,再也没有任何血色的杨丰,他咬牙切齿道:“杨丰!你究竟害了多少个女子?还不从实招来!?现在继续隐瞒还有什么意义?”

在看到傅雪尸首被挖出来后,杨丰就彻底面无人色,双腿发软,站不住了。

心底最后的侥幸,在这一刻已经消失不见。

他全身发抖,张着嘴,好半晌才发出声音。

只听他声线抖动,充满着绝望:“八……八个。”

“八个!?”

周贺林双眼瞪大,饶是他这个“见多识广”的堂堂长安县令,也被杨丰给出的答案给吓了一跳。

“你竟然杀了八个无辜的女子!?”

周贺林看着杨丰,只觉得这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人,简直比那恶鬼还要恶毒!

人生这前十几年心态稳得一批的萧蔓儿,此刻内心也骤起涟漪。

哪怕她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却也没想到,杨丰害的人,竟然足足有八个傅雪那样的女子!

这岂不是意味着,还有七个与傅阳一样的父亲,会这般痛苦绝望,白发人送黑发人?

这种恶人,放在佛门,那也是要进地狱的!

林枫深吸一口气,内心的情绪恢复冷静,他神色并无意外,很明显对杨丰所做的恶行早有预料。

他看着杨丰,声音清冷道:“你是五年前租住的这个房子,结果到现在为止已经杀害了足足八个人,也就是说,每年都会有一到两个被你欺骗的姑娘惨死在你的手中……”

“而那些女子,无一不是对你极度信任,极度爱恋的,无一不是愿意为了你无私的拿出所有财物的……可结果,她们得来的,却是你最残忍的杀害!”

“杨丰,你之罪过,真是凌迟处死,都便宜你了。”

杨丰听着林枫冰冷的话,全身都是一颤。

他忙说道:“这不能怪我啊,都是她们该死,这都该怪她们自己!”

“谁让她们那么容易就被勾引的,谁让她们那么愚蠢,随便一骗她们就上当的?”

“我杀了她们,那是因为我在保护那些喜欢她们的男人啊!她们这么容易被骗,这么愚蠢,若是有其他人喜欢上了她们,那些人该有多痛苦?”

“所以我杀她们,我是在帮其他人,我是在做好事!”

听着杨丰的话,周贺林与萧蔓儿都愣了一下。

两人神情充满着诧异和茫然,完全不明白杨丰这逻辑与动机是哪里来的?

杨丰说她杀这些姑娘,是为了帮助那些喜欢这些姑娘的人,防止他们被这些姑娘伤害……

这特么是什么道理?

哪里有因果逻辑关系?

他们实在是无法理解。

可偏偏,他们又发现杨丰在说这些话时,神色认真,甚至极度亢奋,那样子,根本就不像是在说谎。

他似乎真的是这样想的!

他似乎真的认为自己在帮助其他人。

他根本就没意识到,自己做了如何残忍的事!

林枫看着神色亢奋,脸颊忽然红润的杨丰,他眼眸微眯,脑海里浮现出前世的许多案例。

他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林枫缓缓道:“你以前,被女子伤害过吧?”

刚刚还在癫狂亢奋的杨丰,听到林枫的话,忽然僵在原地。

他猛的瞪大眼睛,那暗藏疯狂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林枫。

便听林枫平静道:“我想,不出意外……你以前,应该喜欢过一个女子,并且那种喜欢,应该是你愿意为之付出一切的那种喜欢。”

“可后来,那个女子应该是与其他人一见倾心,被其他男子给娶走了,你心里受到了巨大的打击,继而由爱生恨,在一次次的怨恨之中,于心底积累了无数的戾气与恨意。”

“最终,当这些戾气与恨意积累到一定程度后,直接击溃了你的理智,使得你彻底按捺不住心中的恨意,产生了杀意。”

杨丰听着林枫的讲述,看向林枫的神色,充满着惊恐。

那模样,分明是林枫又说对了。

“你怎么会……怎么会知道这些?”他忍不住问道。

林枫呵笑一声,冷冷道:“你这种连续作案,且有着明确目标的人,很容易从你作案的方式和目标的情况上,来判断出你的动机。”

“首先,你选择的目标都是年轻的女子!其次,如傅姑娘一样……根据傅姑娘的行踪,你与她确定爱恋关系的唯一机会,就是庙会,而那庙会只有一晚,也就是说,你肯定是装作与她一见倾心的。所以也就能看出,你选择的目标都是那种会一见倾心,轻易喜欢上男子的女子。”

“她们的特征如此一致,根据心理学的研究,你选择她们最可能的缘由就是报复!而为何会报复她们这样的人,自然是被这样的人伤害过!想要猜不出来,那才奇怪!”

“可也正如此,你对这样的女子心怀无尽的恶意!所以傅姑娘一旦上钩,真的对你有了爱慕之意,在你心中就会滋生出无尽的恨意与恶意,你会认为傅姑娘就和你曾经喜欢过的女子一样,轻易爱上其他人,傅姑娘越是爱你,你就越会记起当时被背叛的痛苦,继而对傅姑娘杀机越重。”

“最终,犯下了这不可饶恕的罪行!”

越是听林枫的话,杨丰看向林枫的视线,就越是惊恐。

他忍不住向后退去,可忽然一个趔趄,直接瘫坐在了冰冷的地面之上。

他看着林枫,忍不住尖叫道:“你真的是人吗?你是不是能听到我的心声?”

看着杨丰这样的表现,周贺林与萧蔓儿顿时确定……一切果真如林枫说的那样。

杨丰的作案动机,竟然只是因为喜欢的姑娘嫁给了其他人。

然后他就报复其他的女子!

这让他们,都不知道该怎么评价杨丰。

林枫蹲下身来,看着面色惊恐的杨丰,缓缓道:“你可以放心,我是人,但我觉得,你这种内心扭曲的人,来生未必有机会再做人了。”

杨丰瞳孔剧烈一缩,他内心彻底崩了。

他吼道:“这怎么能怪我!?要怪就要怪这些贱人!”

他死死地盯着林枫,道:“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你根本就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你有什么资格说我错了!”

不等林枫回答,他说道:“我小的时候,家里有些钱财,能够供我蒙学读书。”

“可我刚读三年书,蒙学刚结束,父亲就发生意外去世了。”

“我娘亲也因此一病不起,原本尚算富裕的家庭,瞬间没了支柱,为了给娘亲治病,我们花光了所有的积蓄,别说让我继续读书了,家里连吃顿饱饭都做不到。”

“我很爱读书,蒙学的先生也说我有天资,说我以后有机会能通过科举入朝为官,原本其他读书的人,都羡慕我,嫉妒我……可是,在我家里发生变故后,读书彻底与我没有了关系,那些原本羡慕我嫉妒我的孩子,全都来嘲笑我。”

“你知道我当时有多痛苦吗?我眼睁睁看着希望离我而去,甚至我连一顿饭都吃不饱,当时我就想我还不如直接就那样死了得了……”

“而就在那时……”

杨丰扭曲狰狞的脸,突然变得宁静了一些,他竟是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他说道:“赵倩出现了。”

“赵倩?”林枫眉毛一挑,看着杨丰不同之前的表情,他心中顿时意识到,这个叫赵倩的女子,可能就是导致杨丰心态扭曲的关键之人。

杨丰道:“她在我家最穷困潦倒时,搬到了我家的隔壁,成为了我家的邻居。”

“她比我大三岁,十分温柔善良,每次见到我被其他孩子欺负嘲笑,她都会上去保护我,每次看到我饿肚子,都会拿出东西给我吃。”

“对我而言,她就像是天上的仙女一样,是我漆黑人生中唯一的光亮……每次看到她的出现,我都仿佛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之中。”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喜欢上了她,一天见不到她,我都会浑身难受,那时我就在心里发誓,我一定要娶她为妻,我相信她那么帮我,也肯定是想要嫁给我,在我心里,她已经是我的娘子了。”

“所以为了能娶她,我拼命的学习木匠的技术,就想着有一技之长,能给她带来好日子,那段时间,我真的什么苦都吃了,可一想到我能娶她,我就浑身充满力量。”

“可结果,我在外学了三年,学成归来后,我却被告知……她已经嫁人了!她在我离开的第一年,就与一个男子一见钟情,没多久就嫁给了对方,而因为对方家里贫穷,她更是带走了所有能带走的嫁妆,没了她的帮助,我娘差点就饿死在家!”

说着,杨丰的脸再度扭曲了起来。

他咬牙切齿道:“她背叛了我的感情,我那么喜欢她,我那么信任她,我将娘亲交给她,结果她竟敢背着我嫁给其他人!而且还是一见钟情……我喜欢了她足足十几年啊,十几年的感情,竟然都不如那所谓的一见钟情!”

“你们说,这个不忠贞的贱人,这个如此容易喜欢其他男子的负心妇,我不该恨她吗?”

周贺林算是听明白了。

这就是单相思,外加白眼狼。

人家赵倩可从来没说过喜欢他,而且人家那么帮助他,结果在他这里,他不仅毫无感激,反而因为人家嫁人而觉得背叛了他。

杨丰的内心,看来因为幼年家里变故产生的创伤,已经扭曲了,根本就没有正常人的思维逻辑了。

杨丰面容狰狞,继续道:“她让我知道了这些女人都是贱人,都是不能信任的,越是轻易会喜欢上他人的女子,就越会伤害好男人!”

“所以,我扮成当年赵倩嫁给的那个人的样子,去寻找那些愚蠢的女人,谁若是对我也一见倾心,那就证明她们一定会做出赵倩那样冷血的事!对这样的女子,我岂能放过她们?”

杨丰看向林枫,道:“你那么聪明,你一定会理解我的对吧?我是为了避免和我一样老实本分的男人被欺骗,被伤害,所以才杀的她们!”

“我在做好事啊!”

林枫看着杨丰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看着杨丰那坚定的认为自己没错的神色,他知道,杨丰的认知已经完全扭曲了,这种人,是没法让他意识到自己错误的。

与其争辩,也不过是没有意义的浪费口水罢了。

在后世,有专门研究这种犯罪的心理学,所以对杨丰这诸多无法理解的想法与罪行,林枫要比周贺林与萧蔓儿更能接受。

他看着杨丰,想了想,问道:“那个赵倩呢?你也杀了她吗?”

听到林枫的话,周贺林与萧蔓儿心中一惊,都忙看向杨丰。

却见杨丰咧嘴冷笑道:“那个薄情寡义的坏女人,我怎么会让她那么轻松的死去?”

“我每杀一个女子,我都会砍下她们的一只手给赵倩送去,我会在背后看着她,看着她被吓得面无血色的样子,看着她惊恐欲绝的模样,每次看到那一幕,我心里就十分的畅快!”

“我要这样折磨她,一直到她死去,我要让她无比悔恨,让她后悔背叛了我!”

杨丰的话,让萧蔓儿只觉得头皮发麻。

她之前竟是不知道,这世上会有这般心态扭曲的人。

而林枫却轻轻吐出一口气。

赵倩还活着,也算不幸中的万幸了。

他站起身来,看向周贺林,道:“周县令,派人去寻找一下赵倩吧,将实情告诉她,让她知道这五年间那些断手的来历……以免她真的被吓出好歹来。”

“然后……这些被杨丰杀害的无辜女子,根据她们身上的衣服,让五年间前来衙门报案的人进行辨认,应该就能知道谁是谁了。”

周贺林闻言,连忙点头。

他说道:“放心吧,我会处理好后续事情的。”

林枫点了点头。

他最后看了一眼抱着那些白骨仍旧痛哭流涕的傅阳,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旋即向周贺林拱手道:“周县令,案子的真相已经大白,后续的事有你处理我也放心,我就不多留了。”

周贺林见林枫神情沉重,知道林枫内心并不好受,他点头道:“林寺正尽管放心,本官会妥善处理好一切的,这个杨丰……”

他目光冰冷,声音充满着寒意:“从今天开始到他死为止,我不会让他有一天好过。”

林枫颔首道:“为了那些无辜的姑娘,他该受此痛苦……我会叮嘱寺丞,大理寺收到杨丰的卷宗后,会特殊处理,加快审核,多让他活一天,就是我们的失责!”

杨丰听到林枫与周贺林的话,原本神情癫狂的他,顿时惊恐大叫:“不能!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我没做错,我没做错……”

可根本没人搭理他。

林枫深吸一口气,不再多言,与周贺林拱手后,便转身离去。

萧蔓儿见状,也向周贺林行礼辞别,然后忙追了出去。

离开寂静的巷子,重新回到热闹的街道上,温暖的阳光落在身上,热闹的吆喝声传入耳中,林枫的心情,这才好了一些。

越是接触那让人心寒的真相,就越会觉得眼前这岁月静好一幕的难得与美好。

他回过头看向安静跟在身后的女子,轻声道:“很抱歉,本来我想带你开开心心的逛街,给你留下一个美好的记忆,可没想到,遇到了这样的案子。”

萧蔓儿轻轻摇了摇头,她那双漂亮的剪水瞳倒映着林枫的影子,声音轻柔道:“对我来说,今天的案子远比逛街更有意义。”

“林寺正或许不知道,我开窍的早,算是有些小聪明,所以一直自以为已经看穿了人世间的所有事,觉得人世无趣,甚至有着想要出家的想法。”

什么?

出家?

林枫直接被萧蔓儿这句话,瞬间惊出一身冷汗。

什么伤感,什么悲伤,此时直接消失了。

他瞪大着眼睛看着萧蔓儿,连忙道:“你怎么能出家!?”

“萧姑娘!冷静,一定要冷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