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这边,徐海音拉了逸然钻入人群。走了一阵,看不到青山等人才放了手。逸然已被扯得生疼,玉腕上红了一片。海音看着她不觉红了脸,忙收神掩饰。
逸然见他的神色放松了访问:“见了什么人,这般紧张?”
海音正色云:“是当今圣上,也微服来了。若见了你,恐生出些事来。”
逸然笑曰:“连你也糊涂了。入宫遴选的是十五至十九未婚少女。我今年也只有十四岁,有何事好生?”
海音闻言也笑容浮面。手中攥着小猪,脸上有些迷茫。正要收入怀中,逸然道:“可否一观?”海音浅浅一笑递了过去,是一对官衣小猪。一个抱着雕花葫芦,一个抱着元宝。一样的色泽莹润,憨态可掬,线条流畅,有些似翡翠,还带了芳香的饰物。墨绿的穗子,好可爱。拿在手上爱不释手。徐峰看着她的样子,释然曰:“你既喜爱,赠与你吧!”
逸然将那只怀抱元宝的递了过去。道:“一只就好,谢谢了。”海音接了小猪佩与肋下。逸然则边走边玩儿爱的什么似得。海音看在眼里,甜在心头。二人略逛了逛,便回了王府。
过了几日,靖王被召入宫。太后询问其立妃之意;说是要替靖王与倩菊赐婚。靖王便要说出倩菊不中意,然倩菊为人和善,知书达理,又是亲戚,不宜太直;又恐说出凌凌,太后轻贱于她。只得推说未想通,需要时间考虑。便忙忙地往御园中寻凌凌去了。
许是天意吧!二人正在园中小坐,被皇上撞见。皇上见周凌凌端庄雅静,美貌非常,便猜到了八、九分。许是新婚燕尔,又许是夫妻情重;圣上虽喜之清淡高雅,却无占有之心。靖王亦索性只说了,二人订亲始末。
皇上笑曰:“周姑娘形容秀美,举止娴雅果真令人爱怜。看来是孤误会了。也怪王弟未曾言明。不若叫她且往母后身边做事,待日后母后知其好处,再将立妃之意言明,必能成其好事,如何?”靖王二人皆称圣明。
次日,皇上竟亲自向太后举荐。太后观其大方得体,想着皇上亲荐,必有其意,遂收了义女,赐号函诺郡主,昭示天下。
又过了月余,皇上方说明用意,太后大喜赐下婚期,为三月初六。靖王成婚自然轰动朝野。宫里宫外忙得不可开交。周凌凌则暂住内廷与太后为伴。转眼佳期至,来往宾朋、大小朝官将领无不相贺,诚可谓门庭若市。
喜房内,花团锦簇、珠玉玲珑、珍馐美味、红似欲燃。周凌凌凤冠霞帔,羞怯怯坐于账内,在一旁东方晓含笑而立。姐妹二人正自喜气盈怀处,有人撞进门来。凌凌闻声只道靖王酒醉归来。却是个妙龄姑娘,她一身翠绿,两目含泪,并不认识。逸然却看得真切,并深知原委。原来,撞进来的是穆三小姐倩菊。逸然忙去相掺,坐与桌边。只闻她醉言醉语道:“我们自幼相识,我便喜欢你,一直喜欢你。你却要娶别人,你叫我怎么办?怎么办……”逸然奉了茶来,却被倩菊打翻。
周凌凌满腔欢喜化为虚有,揭了盖头,细观之。见其哭得悲惨皱眉道:“她是谁?”
逸然道:“是穆将军的小女儿,倩菊小姐。同姐夫是两姨兄妹,自幼便喜姐夫才貌。今日姐姐大喜,她也来贺。想是喝多了,平素并不这样儿。”凌凌看着她微微摇头,长长地吁了口气,并没有说别的。
靖王谢了宾朋回来,满面春风。一脚门里一脚门外,见了屋里情景。忙唤几个大丫头进来。梨香和墨雪来掺倩菊;琴韵、诗魂忙着收拾残破。偏倩菊不走,反把桌上酒菜果品打翻了。却闻倩菊醉言醉语云:“你既不在意我,为何上元节与我观灯?你既心中无我,我生于世间又有何用?”说着越发泣不成声了。
梨、墨、诗、琴唬得忙上前欲将倩菊扯出去。倩菊酒醉晃动着了,酒气上涌,吐了一地。把个新房直弄得满屋狼藉,靖王窘相难掩,周凌凌满腔喜悦化为烟云。叹云:“收拾了,让她在这里歇了吧?”
靖王歉疚道:“这如何使得?”
凌凌勉强一笑曰:“念她酒醉,又为你失态,容她一回吧?我们往别处去。”
靖王拉住她的手,感激云:“亏了你了,这不大好吧?”
凌凌笑曰:“只要心在一处,哪里都可以为新房。”
靖王点头道:“王妃雅量,雨君感激上苍厚爱。”转而道:“侍书、侍剑带人去将倚云居收拾出来,重设酒宴。”外面侍书、侍剑应声去了。
逸然见凌凌夫妇依旧和谐,道了喜先走了。月光下,一对新人携手揽腕漫步园中,倒是别有一番风味。这边却吓坏了穆琦浩夫妇,知道女儿大闹靖王洞房,闯了大祸,欲向靖王赔礼,又恐再扰靖王新婚;去唤女儿,偏倩菊大醉,深睡不醒,没奈何只得先回府,另择良日来赔礼。
婚后,柳氏推说王府里住着不便,欲搬出去。靖王便于她们在离王府相近的地方买了一处院子。规格虽不能与王府相比,却也雕梁画栋,山水亭台,取名馨香苑。又另买了家丁奴婢。柳氏原是因逸然日渐大了,王府里出入人杂乱了心思,对逸然不好。岂料竟又添了许多开销,未免心下有些不安。然靖王夫妇恳切只得收了。两厢来往甚密,海音亦常因公私事项常来常往,时日长久了,不免生出许多情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