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天五低声道:
“实话告诉你,当年宫家的那小子欠了我个人情,便将他家老爷子的猎尸经验告诉了我不少,这次我前去之后果然诸事顺利,几乎没有冒什么风险呢。”
田云听了惊奇的道:
“宫家现在虽然都破败了,可当年确实挺有名的,他家里的两亩水浇地外加青砖房子可都是靠去猎尸攒下来的.....你居然还有这样的机遇?”
宫天五很显然不打算就这个话题聊下去,毕竟一个谎言最后需要十个谎言来弥补,他很干脆的将旁边的麻布袋提了出来,然后从中提出了一条肥大的羊腿。
“我问了大夫,说三儿的病除了吃药之外,也得好好补一补,你就拿着别推辞了。”
田云见到了顿时吃了一惊,急忙说不要,让宫天五去找屠夫退掉,宫天五却只能苦笑说没办法退,因为这条羊腿宫天五确实没花钱,却是路过县里面肉铺的时候,朱屠夫主动招呼找他换来的。
传闻这行尸身上的衣服煞气重,杀猪屠羊时穿上可以冲掉这些牲口身上带来的恶业,所以朱屠夫找这玩意儿好久了。
宫天五虽然心动,还是和朱屠夫掰扯了几句,后者本来只打算拿一个猪蹄换,还是被砍价到了一根肥羊腿。
最后,宫天五以“自己身体也虚同样要补”的借口说服了田云,让她将羊腿收下,做好自己也来蹭饭,然后则是回家补觉去了。
两人在交谈的时候都没注意到,远处徐家大媳妇在那里偷看了好久呢,眼睛都要冒出火来了:
“天老爷,那么大一条羊腿怕不下七八斤!自家过年的时候也只拿了一块八两的羊肉包饺子呢,那可是全家十几口人一起分。”
“偷的,一定是田大春偷的,这王八蛋平时干的坏事还少吗?”
徐家大媳妇顿时咬牙切齿,突的计上心来!深深的看了一眼就往远处走去,那可不是她回家的方向。
***
三个小时之后,
宫天五躺在自家的破床上怎么都睡不着,尽管身体依然很疲惫,但精神却很是亢奋,
只要一闭上眼睛,冰尸狰狞的面孔,小宋无耻的嘴脸,还有罗武师威严的脸庞都在走马灯似的晃动着。
他烦躁的从喉咙当中发出了一声无意义的咕哝,干脆起床,然后开始在堂屋里面练刀。
而他练的也只有一招,那就是劈!
前方就是一个树墩子,表面划出了一条白线,每一刀都要尽可能的劈在白线上!
在劈下去的时候,宫天五就直接将这树墩子当成了冰尸的脖子!
每天最少三百刀,上不封顶,这就是宫天五给自己制订的计划。
当劈到了五十刀的时候,宫天五已经汗流浃背,心口传来了微微的刺痛,所以他坐到了旁边的床前大口喝水,然后晾一晾身上的汗。
突然之间,他听到外面的篱笆门有轻响,顿时警惕的坐了起来,一把抓住了那把临时砍刀,毕竟现在他也是小有身家的人,不得不防上一手。
结果很快的,一个童声就响了起来:
“二舅二舅,俺娘叫你过去吃饭。”
被这么一说,宫天五还真有些饿了,而且知道晚上的这顿饭食不会差,立即就道:
“成,咱们一道过去。”
等他跟着二丫过去才发觉,原来张家这边坐了满满三桌子人,敢情是田云将公婆,妯娌,小叔子等等都叫上了,一共是整整四家人呢。
宫天五见了之后顿时心就沉了下去,那条羊腿虽然肥大,却也肯定不够这小二十个人吃啊,自己过来必将面对亿场艰巨的抢食大战!
等到将三口满满登登的大锅子端上来宫天五才知道,原来擅长持家的田云拿了羊腿之后,就直接从上面割了一斤最好的留了起来,接着就把剩余的羊腿扛到隔壁村里的郑家去。
郑家老汉乃是十乡八里有名的屠子,平时请他杀猪宰羊的人可不少,而且通常都不用给钱,提个猪头或者拎一副羊下水走就是报酬。
此时天气寒冷容易保存,于是就被田云换到了一个黑猪头,一套猪下水,还有二十来斤猪棒骨。
这些玩意儿都是郑家老大十来天攒下来的边角料,数量虽然多但不值钱,不如新鲜羊腿好变现钱,所以尽管知道被田云占了便宜,却依然半卖半送的换了。
一根羊腿肯定不够这一大家子吃,但田云换来的这一大堆边角料就不一样了。
她回家就直接叫来妯娌们将骨头清洗干净之后下锅炖上,猪头火烧去毛,下水煮熟捞起来切片,等到要吃的时候再下。
汤变浓变白以后切几个萝卜,抓几把秋天晒的野菜干进去,最后加上盐,洒点切碎的绿白野葱就是一顿过年都赶不上的好饭食。
这些年世道不好,小娃子都只能在过年时候混两个带肉的饺子,现在能大口吃下水都是梦里才有的事,毕竟下水+猪头也是肉啊!更别说寒风呼啸时候围着热汤锅吃东西时候的舒坦了。
宫天五当下也不客气,等到老辈儿的一动筷,便甩开了腮帮子大吃起来,一入口之后发觉味道还真不错:
打过霜的萝卜甜丝丝的,野菜干吸饱了大骨头汤汁,吃起来也没有新鲜的那么苦涩,反而有一种独特的风味。
猪头的肥腻,下水的口感劲道就更不用说了。
吃饭的时候没有人说话,连平时皮得不行的孩子都在死劲往嘴里塞吃的,“唏哩呼噜”喝汤的声音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