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阳城,南城门内。
四面烈火,轰天而起,金鼓齐鸣,喊杀声震天动地。
战戟与战戟碰撞。
战马与战马碰撞…
锵啷啷啷,两簇璀璨到极致的火花在这篇夜空之下碰撞、交汇!
火花熄灭之际,曹休领着七百龙骁骑战士,已将面前的第一波并州狼骑尽数屠戮,遍地尸横,遍地碎甲,这一方土地顷刻间已经被染红。
而七百龙骁骑战士手中的钢戟…
锋芒处不断的滴落着敌人的鲜血。
后队的并州狼骑…还没有搞清楚状况,本能的挥舞着长矛、长枪、战戟格挡…可顷刻间,他们手中的兵戈被从中切断!
连带着数百人的身体自胸腔裂成两半,无数战马沐浴鲜血,还在原地茫然旋转,不知道何处才是前方。
这…
啥情况啊?
后队的三千青州兵都已经懵逼了,这龙骁骑也忒猛了吧?
迎着漫天的箭矢与并州狼骑碰撞…一个照面,竟接连屠尽敌军两队人马…
这还不是重点…
重点是,并州狼骑完全不是一合之敌,他们的武器甚至无法劈开龙骁营战士的铠甲,他们的箭矢射在龙骁营骑士的铠甲上、马甲上就好似隔空挠痒一般。
更别说兵刃的碰撞…
碎裂,顷刻间敌人的兵刃碎裂!
而龙骁营将士们的战戟…就好似裹挟着排山倒海之势,连人带兵刃将敌人劈成两半!
猛…
这也忒猛了吧?
在青州兵的眼里,就是七百个夏侯惇也没有这么猛吧?
关键问题是…咱们似乎中埋伏了呀?
可好像没有人在意一样,然后,轻而易举、云淡风轻的…龙骁营就把埋伏的敌军给反杀了?
接下来…似乎这猎人与猎物的关系要发生改变了?
果然,在龙骁营骑士悍勇的感召下,青州兵也莫名的“嗷嗷”叫了起来,一个个提起长枪、战戟也跟着龙骁营骑士杀了过去…
…
“这…”城楼上的陈宫有点发懵,这啥情况啊?
这支曹军的骑士到底特喵的啥情况啊?
陈宫感觉自己真的是活见鬼了…
锋锐的箭矢射不穿?
刚猛的长枪也捅不透…
那一身玄甲?那一身黑色的马甲到底啥玩意,陈宫不知道,可他知道…今晚这铠甲将成为并州兵永恒的梦魇!
这特喵的怎么打?
关键是…曹军的武器也有点儿不讲道理了呀!
陈宫感觉,今儿作战的曹营骑士与昔日对战时的曹军完全是两支队伍…战斗力飙升了何止十倍?
眼前的这一支…简直,简直宛若从地狱里杀出的不死修罗、夜叉!
“曹军什么时候装备这么精良了?”陈宫忍不住开口问道…
一旁的文官挠挠头。“似乎…论及兵刃之利、铠甲之固,便是…便是咱们的陷阵营也要略逊一筹!”
呼…
陈宫长长的呼出口气,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五千多并州狼骑,还是在事先埋伏的情况下,借着漫天箭矢的掩护,可…愣是被这几百人的骑兵队伍给逼的连连后退!
这…这已经完全超乎陈宫对兵种的了解,对装备的了解,你大爷的,今儿这道儿题超纲了呀,他不知道该如何解了。
“温侯呢?”
“文远将军呢?”
“陷阵营呢?”
一脸三个急问…陈宫的脸色煞白如纸,这一刻…他的心头竟然连续不断的发毛、发慌!
…
就在这时…
龙骁骑、青州兵与并州狼骑交锋之处,曹军的侧翼…连续三支兵马从不同的街巷呼啸杀出。
“吕布在此,曹贼拿命来…”
“张文远在此…吃我一刀!”
“攻陷敌阵,活捉贼将!”
吕布、张辽、高顺的声音传出,并州兵中最精锐的队伍终于登场了。
只不过,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曹军不过是几千人,却能将五千并州狼骑逼入绝境。
一时间,从九天俯瞰…
可以看到黑色与黄色的交融…
吕布、张辽、高顺的部队宛若一柄锋锐的匕首从背后狠狠的插入了曹军的部队中,曹军后军的三千青州兵…在他们的一轮冲锋下顷刻间倒下一片。
似乎…局面已经控制住了!
可随着杀戮的深入,吕布、张辽、高顺明显感觉到曹军冲锋在最前面的这几百骑,战斗力彪悍至极,而他们的铠甲…纵是陷阵营最精锐的长枪竟也无法击穿!
一时间…
数千并州军将龙骁营团团围住,整个龙骁营的阵型顷刻间被冲散,整个南城附近到处都是小股骑兵兵器碰撞的博杀声!
吕布这边兵力更多,而曹军这边装备更精良,一时间,双方打的是昏天黑地!
…
城楼上,陈宫总算是长长的喘出口气…
意外呀,曹军的战斗力,曹军兵刃的锋锐程度均超乎他的预料,不过…好在,吕布、张辽、高顺神勇,再加上人数上的优势,局面还是能稳住。
短时间内…或许吞不下这支骁勇的曹军,可…时间一长,胜算依旧紧紧的握在他们手中。
尽管是惨胜…
陈宫心里嘀咕着,等这一仗打完了,一定要扒下曹军的这些武器、铠甲,好好看上一看。
这些战戟,究竟如何做到削铁如泥?
这些铠甲又为何这般坚不可摧?
就在陈宫遐想之际…
“踏踏踏…”
连续的脚步声传来。
“陈先生…陈先生…”
陈宫寻声望去,却是并州兵中几名传讯的甲士,只是…如今的他们气喘吁吁,面容更是煞白如纸…
不…这已经不是煞白如纸了,而是面如死灰,委实比死灰更白上十倍!
“报…陈先生,不好了,不好了…”
甲士连滚带爬的登上了城楼,见到陈宫“吧嗒”一声,双膝就跪下了。“西…西城门…西城门遇袭,曹军数万大军正在攻城,西城门守军已经…已经快要抵挡不住了!”
啥…
此言一出,不只是这甲士面如死灰,就连陈宫的脸颊上也白的森寒,白的刺骨!
曹军攻城?攻…攻西城门?为何…这个时候会攻西城门呢?
不等陈宫细想…
“报…报…”又是两名甲士连滚带爬的登上城楼。“东城门遇袭,数万曹军正在攻城!”
“报…北城门已经…已经被曹军将军夏侯渊给攻破了!”
夏侯渊性子最急,他麾下的战士速度也最快,再加上北城门守备本就是最松懈的!
这些守军还在打瞌睡的时候,夏侯渊的部队已经架起了云梯,登上了城池…
莫说是一个时辰,北城门从攻城伊始到门户大开,便是一刻钟都没有用到。
而此时的夏侯渊已经分兵去进攻东、西两门,内外夹击…用不了一刻钟,东、西、北三处城门均会全面沦陷!
“什…什么?”
罕见的,一向淡定自若的陈宫这一刻慌了,他是真的慌了。
他的眼眸不断的在闪烁着…眼芒中,惊骇的神色愈发浓重。
“咚”的一声,陈宫双拳握紧狠狠的砸在城墙上!“糟了,中了那曹阿瞒的奸计了!”
是啊…
将计就计…没错,正是将计就计。
如果是千层饼的话,陈宫是第二层的“将计就计”,他以为曹操是第一层,会被他死死夹住,敢情曹操已经在第三层将他给死死夹住了!
呼…呼…
陈宫呆呆的立在原地,望着此刻城中的战事;
望着吕布、张辽、高顺的兵马将这几百曹营骑士团团围住,却无可奈何…
这一刻,他的双目无神了起来,这仗打的好讽刺啊…这仗打的就好像是扇他陈宫的耳刮子一样。
不甘心的热泪这一刻顺着陈宫的眼角流了下来…
消融了他此前面颊上的骄傲与狂喜,消融了他的势在必行,也消融了听闻噩耗时…那面颊上的僵硬。
这一刻…他的泪水像是遏制不住一般,宛如断线的珠子“啪嗒啪嗒”的往下落。
机关算尽…却…却终究难逃沦为丧家之犬的命运吗?
一息…
两息…
沉默了整整十息,陈宫张开嘴,他想说点什么,可因为心情的悸动又不知道该如何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