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内。
晨曦中,薄薄的日影投进一处酒肆。
才刚一大早,这里就围拢了数不尽的百姓,大家穿着羊毛制成的新衣,凑在一起…目光如炬,纷纷盯着台上那侃侃而谈的说书人。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周末七国纷争并入于秦。秦二世而亡,楚、汉纷争,又并入于汉。汉自高祖斩白蛇而起义,一统天下,后来光武中兴,传至献帝,于是群雄逐鹿,天下分崩。时有我朝陛下辅左太上皇匡平环宇,定中原,破北境,南征荆州,降江东,收巴蜀…天下归心!”
——“如今,距离蜀汉归降,大魏一统已经过去十年了…十年间大魏政通人和,人口繁兴,一片太平、祥和,正应了那句天下大势,分久必合!”
说书人讲到这儿…
台下有孺子张口询问道:“那些追随着陛下一统的功臣呢?他们如今都如何了?”
“越王勾践伐吴后,便是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然后文种就被赐死了!陛下这一朝会不会…”
“嘘,你不怕掉脑袋么?”
“陛下不是发布诏令——言论自由么?”
“好了,好了…”说书人的话,打断了几个孺子的争执,说书人阖上书,口中喃喃:“矫兔纵然死,走狗何必烹?这些大魏的功臣哪…飞鸟永无尽,良弓未必藏,咱们陛下最敬奉的是秦王,而秦王不杀功臣!”
这话脱口…
最外围的两个老者先是抬眸,继而彼此互视,相继笑出声来。
其中一个道:“叔父啊,汉高祖斩蛇起义,建立大汉后可杀了不少功臣!韩信、臧荼、彭越、英布、张耳、吴芮、卢绾…数不过来咯…”
另一个道:“是啊,开国之君都会杀功臣,秦王不杀功臣,那是因为秦王不是开国之君,他是继承,他是秦朝‘奋六世之余烈’的延续,从这点上看,你、我能在大魏安享天年,难得呀!”
这次说话的是荀或…与他对话的则是荀攸。
荀攸的声音还在继续。“可陛下开科举,兴办学校,普及教育,将书籍推广到千家万户,这还是悄悄的削弱了咱们荀家…不,准确的说是不漏声色的削弱了世家的力量,给予了寒门子弟一个晋升的机会!你看看眼前的这些读书人,他们的眼中都有光!”
荀攸的话落下,荀或颔首,“大魏与陛下都比我们想象的更出色,陛下的改革从来都是如和煦春风一般,让人不自禁就荡漾于其中,察举制再也不见…仕途垄断再也不见,很好…很好…”
就在这时…
“呜呜呜”的声音自门外传来,原来是蒸汽马车驶过,一名小校急匆匆的从马车上跑了进来,“荀相,荀令…您二位果然在这儿?这早朝就要开始了,您二位…可不能耽搁了。”
说着话,小校连拉带拽的将荀或、荀攸二人拉上了蒸汽马车。
这时候,酒肆中人才反应过来,原来…他们二位就是当朝的丞相与尚书令荀或、荀攸啊?
论及功臣?
他们算是居功至伟了吧?这不是活的好好的?
看起来,魏帝不杀功臣,此言不虚!
…
…
蜀汉归降,天下一统,那已经是十年前的故事了。
雀莺转啼的午后,阳光洒在静谧的宫廷。
这是位于皇宫正中的太极殿。
如今,这屋子的主人,大魏的帝王,他的一言一行,举手投足都关系着千万人的生活,这庄严的‘太极殿’也控制着天下的一切生杀予夺。
距离早朝还有一些时间…
荀或、荀攸姗姗来迟,百官纷纷在太极殿外闲聊着什么。
“昨日兵部发出急件,说是张文远以火炮阵大破鲜卑、夏侯渊以疾驰行军出其不意,重创羌族部落…大魏的疆域又分别向北、向西拓宽了不少啊,似乎陛下有意重起‘西域都护府’,再度开启丝绸之路,这是大事儿,也是我朝之盛事!”
“今日一早礼部还传出消息,说是高句丽国王向大魏称臣,扶余、挹娄国王也纷纷递交降书,看起来…咱们大魏在邪马台国的成功,已经影响到了周边的弹丸小国,就是不知道陛下是如何考量的!”
“陛下说过‘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为魏土’!陛下还说过‘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这些弹丸小国,想来,陛下是不会放过了?”
“话说,夏侯大将军如何了?听说在匈奴的领路下,他直接抵达了一个叫什么‘罗马’的地方…还在那边征战起来了?听说那边…正在分裂?”
“似乎是…是罗马帝国的皇帝死后,军队将领在帝国的西面成立了高卢帝国,帝国的东面分裂出了帕尔米拉帝国,帝国内部有人民起义、奴隶暴动、军队叛乱、皇帝频繁被弑杀,总而言之都乱成一锅粥了!也便是为此,夏侯大将军在那里,简直是乱杀!”
嘿…
俨然,夏侯惇在罗马境内乱杀。
这一条消息足够劲爆,劲爆到满座哗然了。
说起来,夏侯惇在大魏那简直就是“常败将军”哪,他仿佛总是能避开一切胜利的条件,可…这么一个常败将军,在罗马乱杀?
还是“嘎嘎”乱杀…这就有点…
当然了,百官哪里知道,当年被霍去病赶出西域的匈奴,他们都能在罗马乱杀,更别说是夏侯惇与这支极其骁勇的魏军了。
“话说回来…”有官员继续开口,要聊的话题太多了,如今的大魏可不是百废待兴,简直是“百花怒放”…随便一个事儿都是大事儿,都能让朝臣、让百姓议论纷纷。
“听说周公瑾也发回一封急件?说是蒸汽原理运用于远航船舶的尝试大获成功,已经有先遣船舶传回消息,他们最远抵达了一个人人信奉‘玛雅’的地方?”
“这事儿,我倒是知道…陈公台也说了,如今的蒸汽水平还不足以大规模的船舶抵达那里,看起来…远洋航行这一项,还是需要朝廷更多研发上的支持啊。”
“这怕啥?陛下不是刚刚兴建科学院,能进入科学院的都是从各部挑选的最精锐的人才,再说了,有陛下的图纸,有马钧、诸葛均、刘晔他们,科学院啥搞不出来!”
“你是不是还漏了一个人?”
“噢,你是说,那个女人?是啊,成功将蒸汽运用在远洋航行中…武侯的这位黄夫人让人肃然起敬啊!”
“用陛下的话说,自打她加入大魏的工部以后,大魏的科技、工艺水准那是直线上升,陛下还特地为她亲笔提匾——武侯夫人,巾帼不让须眉!”
聊了一会儿…
杨修从太极殿中走出,他笔挺的站着,大声宣读:“陛下偶感风寒,今日早朝取消!然陛下特令下官宣读旨意!”
此言一出…
所有人拱手拜向圣旨。
杨修的声音侃侃而出,“经霸府、校事府、六部合议,陛下御批,其一,在大魏范围内增设朝廷下设的钱庄,钱庄中大魏宝钞可于大魏境内任何一处钱庄兑换金钱;其二,大魏境内奖励生育,凡是三胎、四胎者,地方官府在田税分成上给予一定的扶持;其三,科举的规模要扩大一倍,十三州兴建官学,鼓励地方民办私塾,力求十年内建成一百所知名学院;”
“其四各级官府需在百姓中普及科学,六部增加对科学院的投入,鼓励兴办工厂,发展生产,大力发展远洋航海业!其五,从即日起颁布大魏刑法!其中记录一切律法与量刑标准,各地官府严格施行…此外,为普及大魏刑法,凡获罪者若是能背诵出大魏刑法一百条条理,予以减刑…凌迟者改为斩首,斩首者改为流放…钦此!”
圣旨一出…
满座哗然,似乎连最后的“万岁万万岁”,朝臣们都忘记呼喊了。
十年来…几乎每隔一年,陛下都会颁布一系列的诏令,这些诏令有的让人欣慰,也有的让人担心。
生怕…一着不慎,让好不容易一统的王朝再度分崩离析。
可…一连十年,陛下的诏令总是让大魏朝着好的方向发展,陛下那超前的眼光,那睿智的判断,让人不服不行啊!
倒是荀或与荀攸,两人眯起了眼睛…
荀攸好奇地问:“叔父…这一张诏令,怕是又将给大魏带来些新气象吧?”
“钱庄、生育、科举、科学、刑法…”荀或喃喃吟道,到最后,他轻轻的捋着胡须,“大魏远胜大汉,咱们已经能向荀家的列祖列宗交代了!”
…
…
——“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
——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何晏手中捧着一本《大魏君主诗集》,一身女装,格外妖娆的她口中喃喃吟出其中的诗篇,他已经在这塞外生活了十几年。
他渐渐的忘记了回家的路,也渐渐的忘记了自己男儿的身份。
顶着“大魏公主”的头衔,他已经习惯生活在这里。
而他名义上的夫君张绣…此刻,正笑吟吟的望着那一年前还是沙漠,如今充满绿植与农物的耕田。
成功了,塞上江南…的理想总算是成功了。
北部阿尔泰山,中部天山山脉,南部昆仑山脉,中间夹着的准噶尔盆地和塔里木盆地里种出粮食了!
果不其然…陛下说的没错,这里的土地肥沃,绿树成荫、郁郁葱葱…有潜力成为一处巨大的粮仓!
其实,哪怕是没有粮仓…
在五年前,这里就因为“矿脉”的发源地而身受“淘金者”的青睐,数不尽的汉人纷纷涌入此间,就是为了挖到金矿。
连带着,原本南匈奴荒凉的地带也变得热闹了许多…更有甚者,每年定居于此的汉人越来越多,甚至到最后…许多胡人已经被同化,他们说汉语,了解汉族的文化,他们也与汉人一道疯狂的逐金。
而何晏与张绣能做的就是保护他们…按照现在的进程,要不了多久,南匈奴就会被汉族彻底同化。
“真是搞不懂,明明有你、我在,陛下要剿灭匈奴,那不过是举手投足般轻而易举的事儿,为何还要如此费尽周折,要同化这些胡人。”
张绣凝着眉…尽管在这边生活了十几年,他还是看不起胡人,觉得这些异族就是异族,无论怎样都没有汉人看着顺眼。
“陛下说了…”何晏的声音中充斥着女声,十几年如一日,他已经习惯了,“大魏是包容的,整个华夏各民族都是一家,应该一起开疆拓土,建立起一个更强大的魏才是!”
“所以…”张绣目光幽幽,眼睛转向那连绵、起伏的田亩,“所以陛下才让我们做这些,才让我们打造出一个塞上江南!”
何晏颔首…
对陆羽他是佩服的,这种佩服是由衷的,是各方面的…特别是,夏侯惇从匈奴境内北上抵达那所谓的“罗马”…在那里建立了城邦,以“汉”之名与各个帝国征战,何晏觉得…陆羽的眼界简直高不可攀,他甚至都不知道,哪里才是他的极限。
“将军…公主!”
就在这时,一匹快马疾驰赶来…
马上的骑士是龙骁营中的一员,他熟练的从怀中取出信笺,而张绣则熟练的取过凋版…一封信看罢,张绣的眸光变得深邃了起来。
何晏连忙问道:“陛下所派何事?”
“陛下要我们突袭鲜卑的后方,一举将鲜卑的疆土收入大魏境内,陛下要重建西域都护府,再度打通丝绸之路!”
张绣的话让何晏的眼芒一下子收敛,他沉吟了片刻,缓缓张口道。
“好,好,总算…”
“总算!来了!”
…
…
邪马台国。
刑场上已经搭起了一座木台,中间放置着一块血迹斑斑的木桩,两名刽子手肩扛大刀,森立左右,周围重兵环伺。
木台对面搭着帷幄,其下摆放着公桉,那是今日监刑官的座位。
吕布昂然穿过官道,身后是架着邪马台国王子的士兵,看热闹的邪马台国百姓远远看到他们过来,都畏缩地后退,让出一条路来。
在台下围观的百姓窃窃私语中,士兵已架着这王子上台,按下跪倒。
吕布站在高处昂然道:“此为倭国王子,今日问斩,乃是其公然分裂大魏,今后,再有人敢有不轨之心,敢兴分裂大魏之举,这王子便是榜样!”
唰…
话音刚落,刀斧手挥刀,大刀噼落…这王子人头落地,血自脖颈中溅出,染红了这刑台。
吕布的声音再起,“倭国从古至今都是我大魏、我华夏族群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从前是,现在是,今后也是!”
一言毕…
吕布握拳,方天画戟重重的没入石棱,遥遥颤晃,而这也让所有邪马台国的倭人胆战心惊。
这里的人像是心中充满着一种“奴性”,他们就是崇倡强者,他们就是会对强者卑躬屈膝…
“从今日起,若有人再自称自己是倭人,不是魏人,哼…本将军的方天画戟,足够为他送葬!”
话音落下…
吕布走出了帷幄,回他的将军府。
将军府中,陈宫早就守在这里。
“一连十日,奉先先后斩了邪马台国七个王子,高句丽三个王子,奉先这杀戮可够重的!”
“呵呵…”面对陈宫的话,吕布浅笑道:“大陆上结束了纷争,是治世,治世以仁;可这海外却是乱世,乱世当用重典!何况,这些倭人与高句丽人骨子里贱的很,你越是打他们,越是打疼他们,他们反倒越是摇尾乞怜!”
聊到这儿,这个话题算是戛然而止。
陈宫继续道:“陛下传来消息,他派周泰、甘宁、文聘、凌统等人来此邪马台国,陛下还提到了‘殖民’一词!”
“殖民?”吕布目光凝起。
陈宫解释道:“你可以将这‘殖民’理解为‘强国向它所征服的地区移民,并掠夺原当地土着的利益。’”
“噢…”吕布这下懂了,笑着说道:“看来,陛下还是对那遥远的‘玛雅’文明念念不忘!”
陈宫颔首,“大魏一统后,国富民强,大魏的铁骑北已跨过鲜卑抵达罗马,西已讨伐羌族,剑指桂霜帝国,南囊括五溪南蛮,山越蛮人,更是开始吸收靺鞨人以及三韩人!”
讲到这儿,陈宫顿了一下,从怀中取出一张舆图,“奉先可还记得这舆图?”
吕布的眼眸盯着上面,这是一张世界地图,简易绘制了整个七大洲…
吕布朗声道:“陛下说这个世界是圆的!你信吗?”
“信!”陈宫笑道:“只要是陛下说的,我都信…他的话从来都成真了,不是么?”
“呵呵…”吕布笑了,“那本侯就为大魏将这七州收纳其中!让这七州都流传出本侯的风采!”
言及此处,吕布突然想到了什么,“玲绮呢?她最近可有信?”
“倒是有一封。”陈宫道:“玲绮皇贵妃诞下一女…陛下取字温蝉!”
温蝉?
曹温蝉?
——温侯的“温”?
貂蝉的“蝉”么?
吕布眼眸眯起,可很快,“哈哈哈哈”他爽然的大笑了起来,“这也算是我吕布有后了!”
这一句话,他说的极是雄壮…
仿佛,曹温蝉的出现,让他久违的斗志再度点燃。
——“十年之内,玛雅之处必有大魏铁骑,必有我吕奉先的方天画戟!”
——“殖民,好一个殖民!”
…
…
罗马帝国境内。
近年来,一座以“魏城”命名的势力在地中海区域拔地而起。
他们就像是曾经,被汉武帝驱逐的匈奴,逃至亚欧大陆,在那里建立了“奥匈帝国”,旋即横扫罗马!
“魏城”的出现几乎复刻了奥匈帝国的辉煌。
面对罗马的盾阵,大魏铁骑的冲锋几乎无往而不胜!
而在中国古代,并没有“罗马”的概念,人们习惯把这里称为“大秦”、“犁靬”、“犂鞬”、“海西国”…
直到大魏皇帝正视将这里更名为“罗马”…且将这里标注为大魏下一个囊括的版图后…
罗马境内本正在三分天下的秩序,彻底被重新洗牌!
而作为大魏急先锋的有两人,其一便是——常败将军夏侯惇;
其二,则是手下有一支罗马后裔军团的大魏骑神——马超!
此刻…夏侯惇与马超分坐两旁,一名文吏正在侃侃朗诵着什么。
——“汉光和三年,罗马境内五贤帝的最后一位马可-奥勒留去世;汉初平三年,其子康茂德与董卓于同年被杀,被元老院施以除忆诅咒,消除其在世时一切记录,五贤帝以来罗马的长期稳定局面结束了!初平四年,罗马进入“五帝之年”,其中两人在当年就被杀,潘诺尼亚总督塞维鲁控制了罗马…随后叙利亚的奈哲尔和不列颠-高卢的阿尔比努斯也相继称帝!”
文吏念道这里…夏侯惇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别念那些长名字,念了本将军也记不住,说重点…陛下派你传召来,这诏书中重点是什么?”
重点…
文吏仔细扫了一遍这诏书,其实这诏书很复杂…最重要的是其中大量的人名、地名很难记忆。
不过…文吏还是找到了重点。
“陛下有旨,两年内要让‘塞维鲁王朝’灭亡、且需要擒拿帕尔米拉国王…”
说到这儿,文吏有一种身体被掏空的感觉。
夏侯惇却是颇为不屑…
他的手指向舆图上“塞维鲁”与“帕尔米拉”的位置,余光瞟向马超。
马超会意,饶有兴致的说道:“夏侯大将军是想比试一番么?呵呵,那大将军…打算打哪个?”
“你是晚辈,你先挑?”夏侯惇语气颇为嚣张,“别让陛下说本将军以大欺小!”
“似乎,这个帕尔米拉国王有些能耐…要不就…”马超喃喃开口。
马超的话还没说罢,夏侯惇一拍桌桉,“本将军内战外行,可外战内行得很,帕尔米拉既然让孟起畏惧,那正好,本将军去打!”
“好…”马超大笑道:“那塞维鲁,末将去打…大将军年龄大,末将让大将军几日如何?”
“廉颇老矣,尚能饭否?”夏侯惇拍桉而起,“不用两年,本将军两个月就生擒这帕尔米拉国王!若做不到,就算本将军输了,以后这罗马,本将军都听你马孟起的!”
说罢,夏侯惇迈着龙骧虎步向账外走去。
——即刻点兵…
马超摇了摇头,却是从怀中取出一封家书,家书是妹子马云禄写的。
他缓缓展开,再度望向上面的字眼。
——“陛下有言,今时罗马混乱不堪,先后将有三十人称帝,皇帝的短命与长期内战将笼罩其中,此为建功立业之机良,兄之骁勇,西凉铁骑之精锐,势必能助兄在罗马驰骋,陛下对兄寄予厚望,妹亦对兄寄予厚望,望兄长莫要辜负大魏,莫要辜负陛下。”
看到这儿…
马超吁出口气,“听说吾妹为陛下生下一女娃是吗?”
文吏一怔,连忙纠正:“马将军是记错了吧?马贵妃已经是第二个了…”
“两个都是女娃?”马超接着问。
文吏如实道:“是…”
马超轻拍了下脑门,感慨道:“兄在罗马争气,吾妹在洛阳不争气啊…”
念及此处,马超继续问:“其它贵妃呢?皇后呢?可有男娃?”
这个…
文吏眼珠子一定,“似乎,都没有!”
嘿…马超愣住了,旋即感慨道:“妹夫,你是真给咱们希望啊!”
言及此处,马超骤然起身,大声喊道:
“——全军集结,全军出击!”
…
…
洛阳郊外,穰山中,太上皇曹操修行的道观内摆放着一张巨大的桌桉。
一些僧侣正来回忙碌着往桉上搁置佛学书籍、释经卷、以及灯、华、香、木鱼、钟、鼓等诸多佛家应用之物。
曹操的席位在屋内,正对着院落中桃花绽放,百鸟争鸣,一派绚烂的春景。
一名僧人则朗声解读着桉牍上画卷中的故事。
“此图为‘文殊菩萨像’,菩萨头戴佛冠,体态优美,两眼微微下视,显出了女性特有的娇柔与妩媚。”
“这一幅图画名唤‘割肉贸鸽’图,依据我佛灵魂不灭、因果报应、轮回转世的教义,释迦牟尼前生要经过无数次的善行转世,最后才能成佛,而这一世他是一个国王,他看到了一只老鹰在追吃一只鸽子。”
“鸽子无处躲藏,飞到他的身旁,请求保护…国王对鹰说’鸽子虽小,但它是一条生命,你不能做伤害生灵的事,将它吃掉’,老鹰回答‘今日,你若不让我食鸽子,我就会被饿死,难道鸽子当救我不该救?’国王为救鸽子,不惜用自己的血肉,把全身都施舍给鹰!此为无上功德!”
先是“文殊菩萨像”,又是“割肉贸鸽图”,僧人一连串的讲述了许多佛教的故事,包括佛教神灵帝释天,包括按佛教所描述的世界。
——世界中心有一座须弥山,帝释天就住在须弥山顶的善见城,统领其余诸天!
这些…
曹操都耐心的听罢。
常年的修行,让他头风痊愈的同时,也让他的性情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没有一刻,他的心胸能有如此的豁达,海纳百川,包容万物。
“你说完了?”
等僧人的声音落下,曹操方才睁开眼睛,轻声道:“在我大魏之前,汉永平十年,汉明帝遣中郎将蔡愔、秦景、博士王遵等十八人使西域,于大月氏遇沙门迦叶摩腾、竺法兰二人,得佛像经卷,用白马载抵洛阳,明帝为其建白马寺,译《四十二章经》。是为我华夏族群有佛僧、佛寺、佛教之始。”
“原本而言,佛家该在我中原大地生根发芽,奈何吾儿许诺给天师道,扶道门中兴,阻佛学流传。我曹操虽为太上皇,可吾儿与天师道之承诺也当谨遵,佛学很好,佛教也很好,只是可惜…无法流传于我中原大地!”
曹操这算是委婉的拒绝。
这…
僧人面露愁容,为了将天竺佛教再度兴起于大魏,他已经寻了无数人。
乃至于…都想方设法拜见大魏的太上皇曹操。
可看到门外的道观,僧人的心就凉了一截,再看到如今高龄的曹操一副仙风道骨、无病无灾的模样…
僧人觉得这事儿悬了,很悬!
果不其然。
曹操是耐心听完了他的故事,可惜的是…佛教的渗入依旧是毫无突破。
“唉…”
僧人无奈的叹息,“可能是大魏与佛无缘吧!”
“也不尽然。”曹操笑了。
他这一笑,僧人立刻提起了精神,“太上皇…这话是…”
曹操一捋胡须,“有一种办法,能让佛与大魏有缘…”
“什么办法?”
——“天竺归魏!”曹操的语气变得一丝不苟。
僧人却是一怔,他迅速的起身,行了一个佛理,留下一句“太上皇,告辞…”,旋即迅速的离去。
近来有传言,破羌之后…大魏的铁骑将向“贵霜帝国”发起冲击,如果贵霜帝国覆灭。
那…天竺归魏,可不止是一句妄语!
佛自然也就归魏!
“踏踏…”
随着僧人急促的脚步声渐渐消散,此间道观又只剩下了曹操一个人。
倒是帷幕之后,张鲁从中缓缓走出,一边走,一边感慨:“曹公是重信之人!”
曹操笑了笑,“我是否重信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吾儿羽重信…”
讲到这儿,曹操的声音变得严肃,“你、我这把年纪,本就是行将就木之人,他是大魏之主,他答应你们道家的就一定会做到…”
话说到这儿,张鲁望向天,“我尤记得陛下那句有关佛教的话…”
“唔…”
“若大魏四百四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张鲁的话让曹操陷入沉思。
不过,十几年的修行,曹操的心性已经足够的通透。
倒是…唯独一点。
“张天师哪,我修行许久本该心如止水,然…却有一件事儿,始终挂怀于心!”
“何事?”
“吾儿羽的子嗣!”曹操露出了一抹愁容,“正宫皇后、后宫妃嫔…怎么一连十几个,诞下的都是女娃!”
这…张鲁一怔,旋即低下头,不敢发声。
这事儿…就涉及到皇室子嗣传承了,他一个道教中人,世外之人,不好妄加评议。
“不行!”
倒是曹操,他眉头紧蹙,他大喊道:“取纸笔来,孤要致信给丁夫人,致信给许褚,致信给荀相,致信给蔡皇后,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一切朝廷的大事儿都要往后推,孤要他们举全国之力,让吾儿诞下一男儿!”
这个…
张鲁眼珠子一定,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倒是听闻公孙瓒女儿公孙宝月刚刚入宫,江东孙氏也送来一双女子,似是孙仲谋之女孙鲁育、孙鲁班…”
“不管是谁!”曹操的语气无比坚定,“只要能为孤诞下一皇孙者,她便是大魏最大的功臣!孤亲自为她家门提匾!保她家一丝无忧!”
是啊…
现在,唯一能打破曹操那止水心境的也只剩下这件事儿。
——羽儿的子嗣!
——大魏的传承!
羽儿是雨露均沾也好,独宠一人也罢,曹操不管这些,他就要皇孙!皇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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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雨过天晴,校事府中人正打算走出屋子,呼吸下这雨后清新的空气。
突然,一封来自穰山的太上皇谕,让整个校事府一夕间躁动了起来。
荀或、荀攸、司马懿、杨修、贾诩、沮授、徐庶…
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愁容。
太上皇这轻易不下诏,一下诏…就是一道大难题啊!
太上皇要皇孙…可陛下的后宫全是女娃,这可怎么整?
“要不去拜拜佛?听说佛能送子?”
一名小吏提出这么一句,哪曾想,当即就被杨修的白眼给逼退。
大魏禁佛…你拜个毛毛虫啊?
一时间,整个校事府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气氛肃然。
“咳咳…”
还是荀或张口道,这事儿太大了,他是丞相不能不站出来主持全局:“方才丁太妃、蔡皇后虎侯都派人传话过来,说是让咱们校事府拿定方案,他们会联合起来…予以实施!诸位都说说吧,这方案怎么拿?”
“还能怎么拿?生呗!”司马懿说了一句大实话…
杨修反驳道:“这是生的事儿么?陛下生十几个了,不还是女娃…虽陛下如今春秋正胜,可…”
不等杨修把话说完…
一贯惜字如金的贾诩,竟直接打断道:“无需争吵,这生男生女本就是天意,我等改变不了天意,能做的只是让陛下诞下更多的子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