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莫不凡从山上下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失魂落魄的。
来的时候只当是看一场热闹。
毕竟那漫天刀芒,不管怎么看都好像是藏着很多八卦。
却没想到,一场热闹看到最后,自己竟然也成了局中人。
来前好端端的一个未过门的媳妇,现在就成了一具尸体。
那漫天刀芒对付的不是旁人……竟然是落落?
不得不说的是,莫不凡现如今心头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要说伤心,确实是伤心,但是又没有那么伤心。
隐隐间,竟然还带着一丝旁人难以察觉到的庆幸。
但是待等反应过来,真正的落落已经死在了这个假落落的手里之后,方才察觉到心中的痛处竟然这般清晰。
只是再回头看自己这一场,就如同是一场闹剧,一场笑话……
回头看了看流云剑派这山这水,他轻轻的闭上了双眼,忽然转身便走。
落落既然已经死了,自己似乎也没有继续留在流云剑派的必要。
萌生去意之后,走的却也决绝。
而这件事情,江然知道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就这么走了?”
他端着茶杯,看着面前的叶惊霜和叶惊雪,不禁挠了挠头:
“他就没看看那假落落的尸体?也不曾追究真正落落的下落?”
叶惊雪摇了摇头:
“这个人,感觉有点……”
她说到这里,便开始斟酌用词了。
只感觉接下来的话,不是什么好话。
叶惊霜则笑了笑: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没必要去在意的。
“江大哥,我师父说她如今身边已经无需旁人照料了,咱们是不是该动身了?”
“我本想今天一早去拜见前辈,亲自说这件事情……”
江然稍微算了一下说道:
“我来流云剑派今日已经是第三天,用了两天时间,距离七日之约,还有两日……
“从此处赶往断流峡倒是能快一些,约摸着一日左右光景,就能够赶到了,也罢,你也惊雪收拾一下,我出去一趟,回来之后咱们就出发。”
“你去做什么?”
叶惊雪下意识的问道。
就听叶惊霜笑道:
“他既然在掌门面前现身了,自然是得去见见掌门了。
“来的时候没打招呼,走的时候,总得知会一声的。”
叶惊雪恍然大悟,江然则是一笑:
“去去就回。”
……
……
江然找到师圣亭的时候,师圣亭正在熬药。
院子里临时支撑起了一个几块石头,算作一个火坑,上面架着一口砂锅,药汁翻滚,咕噜咕噜的发出草药的味道。
这味道其实并不难闻,只是烟有点大,熏得师圣亭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手里拿着扇子,扇扇火,又扇扇烟,忙活的不亦乐乎。
江然有些好笑的来到了他的身边坐下:
“师掌门,晚辈不请自来了。”
“哪里的话……”
师圣亭刚说到这里,就被烟呛的连连咳嗽:
“咳咳咳……江少侠可是平日里请都请不来的贵客……
“咳咳……你稍等一会,我一会就熬好了。”
江然光是看他动作,就知道他平日里不擅长这些事情。
便顺手接过了他手里的扇子,调整了一下几块石头的位置,顺带着又将那砂锅转了转。
浓烟顿时换了个方向,江然随手扇了扇火:
“这些事情,自有他人去做,前辈何苦亲力亲为?”
“厉害啊。”
师圣亭有些惊讶的看了江然一眼:
“看江公子这模样,还以为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竟然还会熬药?”
“……小时候是泡在药罐子里长大的。”
江然一笑:
“时间长了,难免也就会了。”
“原来如此……看来江少侠少时也颇为不幸啊。”
“不!”
江然摇了摇头:
“其实我过的还不错,至少有个很心疼我的师父。”
“原来如此。”
两个人随口闲谈两句,江然方才说道:
“其实此次过来,是为了跟师掌门辞行的。
“断流峡之约将至,我可不能不在。”
“昨夜便想跟伱说……”
师圣亭看了他一眼:
“有什么需要我流云剑派去做的吗?”
“暂时没有。”
江然说道:
“不过我今日来,也是为了确定此事。
“师掌门究竟是打算趟这一趟浑水,还是说,仅仅只是出于道义,方才打算仗义出手?”
“区别何在?”
“晚辈心中有一杆尺。”
“……”
师圣亭沉吟了一下之后,方才开口说道:
“风雨江湖,流云千载……如何自处?
“江少侠,你觉得我是为了什么?”
江然并未开口,而是静静沉默了一会,然后伸手端起了砂锅,也不惧怕烫手,将里面的药汤倒进了一个干净的碗里。
把砂锅放好之后,江然这才轻笑一声:
“师掌门是明眼人,在下告辞。”
“请。”
师圣亭并未阻拦,只是轻轻抱了抱拳。
江然转身,扬长而去,正要走出院子大门的时候,就听师圣亭说道:
“对了,顾师妹说了,你们自去就是,不用再去烦她了。
“她受不了那哭哭啼啼的离别劲……
“其实啊,我偷偷告诉你,是她舍不得惊霜,怕自己哭了丢人,这才不让你们去看的。
“有时间的话,多回来看看。”
“是。”
江然答应了一声,这才踏步而去。
……
……
“你和掌门都说了些什么?”
下了山,踏上了官道,叶惊霜还是忍不住询问了一番。
江然回来之后,表情平静,完全看不出任何异样。
但是她总是从这平静的表情之中,看到了不太一样的东西。
忍不住就想知道知道,这两个人都聊了什么。
江然也未曾隐瞒,就将自己和师圣亭聊天的内容说了一遍。
姐妹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点迷茫。
“就这?”
“不然还能怎样?”
江然一笑:
“师掌门不是寻常人物,他能成为流云剑派的掌门,算是流云之幸。”
“哦?”
叶惊霜若有所思的看了江然一眼:
“所以,这番话里有玄机?”
“今后再看吧,今日这番话,便当成闲话好了。
“话没说明,理没点透,大家也就都有余地……真到了关键的时候,却也不至于毫无苗头,故此,且看吧。”
江然的话还是云遮雾绕。
叶惊霜则认真点了点头。
叶惊雪大惊:
“姐姐,你听懂了?”
叶惊霜断然摇头:
“没听懂。”
“那你点头?”
“江大哥的话,总是有道理的,点头准没错!”
叶惊霜认真地说。
“……”
叶惊雪张了张嘴,心中哀叹一声,感觉自家姐姐,属实是已经没救了。
这一路奔波到了晚间,便正好在一家客栈投宿。
江然提议这一路走过去,指不定就会遇到青国的人,为了避免被人认出来,众人最好是稍微改变一下打扮,别让人一眼就看出来他们是江湖中人。
这个提议得到了姐妹俩的一致赞同。
然后就开始研究想要办成什么。
她们的易容术很是平平无奇,没有唐画意那般出神入化,因此想要彻底改变容貌那是不可能的。
倒是叶惊雪拿出了几张人皮面具,在手里抖了抖。
这还是江然之前交给她的。
都是从白夕朝的脸上揭下来的,毕竟在柳院的时候,叶惊雪一直扮演白夕朝的模样,这几张人皮面具对她来说是相得益彰。
如今打算和叶惊霜一人一张,扮成两个男子。
江然却摇了摇头:
“这不好,白夕朝这人长得容貌丑陋,不堪入目,但是他的人皮面具,都是万里挑一的美男子。
“戴着这样的面具,太过于引人注目了。”
“那就只能让你们一人换一套衣服,一个当丈夫,一个当妻子,小两口出门办事,脸上在遮掩一些,想来也就差不多了。”
叶惊雪撇了撇嘴。
叶惊霜眼睛则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