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请您去的,可是路途太远了,怕路上折腾。”顾若离道:“您身体可好?”
陈顺昌抹着眼泪,道:“好,好的很呢。老奴就想多活几年,替顾家守着宅子。”
顾若离笑着道谢,和陈顺昌一起去同安堂,他道:“县主这次回来要住些日子吧?还是去开平卫?听说姑爷在那边。”
“我明天就走,等七爷的剿了额森我们回庆阳来住一段时间再回京城。”顾若离笑着道:“到时候还要您帮着呢。”
陈顺昌点着头,“好,好,正院都收拾着呢,改明儿老奴再去把家具定好,你们什么时候回来都有现成的住。”他说着又道:“对,对,还要再买几个婆子丫头,郡主回来住吗,庆阳可比京城好啊。”
“我娘不回来。”顾若离笑着道:“我们也住不了几年,白费了多少工夫。”
陈顺昌摆着手,“不白费,不白费。这宅子就是你的,主子回来当然要好好收拾。”
顾若离回头看着顾氏的祖宅,虽不再是旧模样,可这里确确实实是她的家啊。
去了同安堂,二妮就扑在她身上又哭又笑的,顾若离笑着道:“新嫂子怎么样,对你好不好,能干吗?”
“新嫂子好的很,里里外外的活都是她的,我爹和我祖母舒服不少呢。”二妮抹着眼泪道:“您今年是不是要回来住,我心在所有的药都认识了,崔树不在我也能一个人称药抓药了。”
“这能干,等我回来就给你找个好人家嫁了,让你祖母也能安安心心的荣养。”顾若离笑着道。
二妮红着脸垂着头不说话。
在庆阳逗留了两日买了许多药,顾若离一行便离了往开平卫去,四月初的时候开平卫已经在望,顾若离还是第一次来到这里,见到这个在历史上极其有名却又满是遗憾的地方,河套。
后人常说,若是河套当年不曾放弃,或许就不会有明朝后期的动乱,甚至于清朝也不复存在……历史她不懂,但是这里她却记住了。
“前面就是遗留的卫所,我们今晚就住在那边,咱们还有兄弟在里面呢。”到了这里,无论周铮还是胡立都似乎活了起来,精神头也不一样了,周铮道:“县主您等着,今儿我就出关给你猎些野味回来。”
“好啊。”顾若离笑着道:“你们尽管去忙,我们正好把住处收拾一下。”
周铮点着头几个摩拳擦掌的哈哈大笑,“我胡汉三又回来了。”话落嗷的一声叫,鞭子一甩喊道:“胡立,和老子比一比!”
“县主,我去了。”胡立看着顾若离,她颔首,道:“去吧。”
胡立一个箭步跳到马背上,吆喝着直往前冲,她一走呼啦啦十几个人哈大笑着往前头冲,孙刃和周修彻哼哼了两声,道:“等他们回来,我们再去。”
周修彻点着头,他们和周铮一样一直跟着赵勋在京城,反倒是胡立留在延州,天天能骑马练兵,实在是过瘾啊。
顾若离失笑,上了瞭望台,看着远处的草原,一望无际让人心生跌宕,纵然此刻草才露出嫩绿,背阴处还留着雪,但仅仅这样已经足够让她心潮澎湃,她回头看着白世英,道:“这里,好美!”
“是!”白世英道:“天天看着这样的地方,心境也会不同。”
暖风拂面虽依旧带着清冷气,可已经足够美,难以想象等到五月底时,青绿交接漫天的澄蓝将会是怎样一副美妙的画面。
“落日时再来看。”白徵负手而道:“情景又会不同。”
顾若离想到了赵勋,在这茫茫草原上,不知他此刻在哪里,在做什么。
不过,很快就会见到,她笑着指了指身后连绵的营地矮房,道:“走,咱们收拾房间去,还不知道要在这里住多久呢。”
白世英点头,两个人牵手下来,顾若离又回头看了一眼白徵,笑了笑。
营地的房子一排排的连着的,唯有顾若离他们和白世英住的这边是件独立的小院子,当初也是赵勋住的,孙刃领着他一间间的看,“这里是爷办公的地方,这间是厨房不过没有用过,那边是宴席室隔壁就是卧室。”
顾若离进了卧室,房间里很简陋,简陋到只有一张炕和一张柜子,她开了柜子门,里面还挂着两件半旧的墨黑直裰,柜脚放着两双破旧的马靴,边角磨的破了,鞋底上还沾着风干的泥。
床上的被子叠的倒是很整齐,可这旧的发沉的棉花还有暗黑掉色的被褥……
她顿时红了眼眶,可不等她说话瑞珠就已经心疼的道:“将军以前就住在这样的地方啊。”
“将军也不是天天住。”孙刃觉得有点折损赵勋的面子了,忙解释道:“我们常常都不回来的。”
瑞珠问道:“那住在哪里?”
“在……”孙刃说完就后悔了,“我们常常打仗,有时候一走就是半年,天是被地为床的,有时候下雨我们就戴着斗笠睡在马背上。”
顾若离叹了口气,堂堂的荣王府公子,自小锦衣玉食,却在这样的地方一住就是这么多年,她难以想象赵勋初来这里时是什么样的心情,背井离乡没有父母的关怀,一个孩子而已……
人和人真的不能比,你瞧着他光鲜亮丽荣耀加身,却不知在这背后他曾受过什么,有多少苦的是难言的。
“奴婢打扫收拾一下。”瑞珠说着就和欢颜掳了袖子,孙刃道:“我去街上转转,再添置一些东西。”
总不能让县主也住在这样的地方。
说着话大家忙碌起来,顾若离去看对面白世英住的房间,和她住的和她差不多,她便喊了欢颜来帮她收拾,大家足足忙活了两个多时辰才收拾妥当,孙刃买了十把椅子并着三张桌子和梳妆台等好些东西。
“你去找周铮他们吧。”顾若离笑着道:“在这里没有危险,我们自己待着就好了。”
她看得出来,孙刃和周修彻憋的难受。
孙刃听着眼睛一亮,道:“这里肯定没危险。那属下出去转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就回来。”
顾若离笑着点头,回了房间,房间里挂了帐子换了被褥,添了桌子后瑞珠又找了一块碎花的布出来临时缝了桌搭,摆了两盆花,地上也铺了毯子,床头摆了立柜,摆了插屏,又剪了窗花贴上,梳妆台上摆了妆奁匣子,炕头的放了屏风,屏风搭着顾若离换下来的衣服……
转眼的功夫,原本落魄心酸的房间,就换了一个样子。
顾若离将那两双旧的靴子刷干净放在窗台上晒着,忙完了又将书收拾出来摆在床尾,盘腿坐在炕上喝着茶,白世英从门口进来,笑着道:“这样看着可不心酸了。我现在是知道为什么又的人做梦都想娶媳妇,这有媳妇和没媳妇就是不同。”
顾若离失笑,道:“一会儿去看看白先生的房间,可还是心酸落魄的。”
白世英嗔怒的瞪了她一眼,道:“少和我贫嘴。”
两个人都笑了起来,白世英道:“那边的厨房既然不用不如就给我吧,既然来了我想趁着有空就将药制出来,你觉得如何。”
“嗯。我从同安堂带来的药不算多,就怕用起来不够,这两日让孙刃再去买一些回来。”顾若离说着,就听到院子里响起了脚步声,周铮嗡嗡的隔着窗户道:“县主我们猎了好些东西,一会儿就捯饬干净,您要不要去看看,晚上想怎么吃。”
“都行啊。”顾若离出了门,道:“你们寻常怎么烧今儿就怎么烧,也让我们常常新鲜。”
周铮哈哈大笑,连笑声都比在京城时洪亮,“行,我们这就去弄,一会儿弄好就过来请你和白姑娘。”
顾若离回头看着白世英笑。
晚上他们烤了一整头的牛和一只羊,近百人围坐着说说笑笑,顾若离喝了半坛子的烧刀子,辣的喉咙生疼却觉得很过瘾,白徵和她碰了碰坛子,道:“县主好酒量。”
“别的没有,就酒量不错。”她笑着喝了一口,白世英端着碗慢慢喝着,面颊被火光也衬的晕红,她放了碗和顾若离道:“我有些醉了,去前面吹吹风,你也少喝点,这酒醉了明天回头疼。”
“我知道,把剩下的喝完就歇了。”顾若离笑着看着白世英离开,又和白徵打了眼色,“她一个人我不放心,劳烦白先生去看看。”
白徵看着她浅浅一笑,道:“白某想起来当初去庆阳时,知道顾氏遭难便毫不犹豫的买了同安堂……想到如今,大约也是白某积攒的福德吧。”
“彼此彼此。”顾若离道:“也是我顾家积攒了福德,才能碰见先生,要不然同安堂我当初也不会那么顺利的拿回来。”
白徵含笑喝了一口酒放了酒坛子飘然而去。
对面周铮一众人笑闹着,原本不熟的还顾忌顾若离的身份,可见她也是盘腿坐着和他们一样喝酒吃肉便渐渐放开了,笑闹着没了拘束。
顾若离喝的有些晕,就抬头看着瞭望台,带着欢颜和瑞珠上去,站在上面后能看到周铮他们,前面能看到黑压压不见头的草原,心里莫名的踏实,她吹着风只觉得从未有过的心旷神怡。
不知什么时候,周铮他们散了,火还亮着但是人都不见了,她轻声道:“欢颜,我们也回去吧。”
她一回头,就被人抱了满怀,满身野风的味道,暖暖的坚实而厚重,机会一瞬间她就知道是谁,“七爷!”她一抬头唇便被赵勋封住,舌尖犹如狂风般席卷着她口中的每一处。
顾若离抱着他惦着脚尖回应着,呢喃着道:“不是说你要好几个月才能回来接我吗。”
他没说话,摁着她的头恨不能将她嵌入身体里,另一只手迫不及待的探入她的衣襟里,搓揉着满意道:“半年不见,见大了些。”
她轻笑,掐着他的手臂。
他托着她起来,让她靠在露台的凹处,手顺着腰间便落在裹裤里,顾若离迷离的抬着眼,满脸通红的按着他的手,“这……这里好多人。”
“谁敢看。”他吻着她脖颈,抱着起来搂在怀里,她的裹裤便已落下来,他娴熟找着地方……
漫天星子,野风落面,顾若离趴在墙头,原本就不清晰的草原,此时此刻越发的模糊不清,她扶着墙嘤咛着,反手抓着他的手指,紧紧攥着泪流满面……
“想我吗。”他吻着她的后背,她点着头道:“想。”
他抱着视线紧紧凝着她,不忍离开半分,他也想,每天每夜都在想,看见青草会想,看见雪山会想,看见落日会想,看见路过的鹰隼也会想……
他在这里度过了整个年少时光,那时候只觉得充实而忙碌,可再回来却觉得这里每一处都那么不顺眼,空落落的少了什么。
等看到她才知道,这里并没有变,变了的是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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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玩了没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