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李承乾有没有这个胆量,也不说李承乾有没有觉得丢人现眼,他爹一个眼神就能让他彻底滚回东宫瑟瑟发抖。
梁丰县子张德是谁?十岁只身入长安,二十年攒出一片“基业”的人,这种人,纵然有什么恶名,又怕什么呢?多的是“文人墨客”来洗地,要是洗不干净,那就舔,舔干净为止。
旁人兴许有看出杜如晦“算计”的,但这时候又怎么可能开口提醒张德?更别说老张自己也能咂摸点味道出来,何尝不是要给杜如晦一个面子。
还人情是最难还的……
六十四岁的杜如晦准备死的时候离经叛道狂欢一把,有人浑身难受,有人欣喜若狂,不过是加了一个小小的变量,仿佛是一场大戏之中,冒出来一个特别显眼的丑角而已。但戏还是戏,变了剧变,接着演就是。
没多久,杜如晦那荒诞绝伦的“遗愿”就传遍了整个长安城,人们眼中高高在上正正经经的前尚书右仆射,陡然就变得有了“人味”。饶是贩夫走卒,也只觉得这就是个糟老头子临死之前的一点“爱好”。
更是有平康坊中的都知,连忙请了几个穷酸措大,帮忙编个话本,定作《意逍遥》。其中故事,便是将某朝有个相公,临死念念不忘旧时一个抚琴的胡姬,只是到最后也没再见故人。只是没曾想,灵堂之上,旧时相识一曲琵琶相送黄泉……
这里边儿的故事最是讨女郎的欢喜,长安城的闺中女郎素来就消息灵通。纵使是平康坊里头的故事,流传到各家各户,倒也不算什么稀奇的事情。
只是让不少人出乎意料的是,杜如晦那颇有“人味”的形象,在这么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上演的话本渲染下,竟是还多了几层痴男怨女欢喜的面目。
当帝国宰相也流露出曾经年轻有过轻狂的面目,着实让人好感迸发,只觉得这杜相公,才是真正的“自己人”。
“我就是那么一说,谁知道会如此……”
老张发现长安城风头变化奇奇怪怪的时候,就去平康坊找人打听了一下,然后就发现平康坊的老客户大客户,邹国公家的大公子跑去平康坊随口那么一说,结果有平康坊的小姐姐当真了。
几经编排,故事居然无比丰满,老张琢磨着就这痴男怨女爱得死去活来的剧情,过个一千年也不过时啊。
“兄长,你去平康坊……”老张本想说点什么,可责怪的话居然也说不出口。
这让他怎么说,说你不该跟小姐姐们扯这个?
可现在明明效果还不错……上哪儿说理去?
我特么真是日了条狗了。
老张也是服气的,一个帝国宰相的葬礼,居然被搞得面目全非,要知道现在李皇帝还没有到长安城呢。
别说老张一脸日狗的样子,张大象也没想到事情变化会这么离奇。他心想老子就是去嫖个娼,居然还嫖出功劳来了。这入娘的苟活几十年,就这回嫖的最划算!
张大象内心狂吼:老子是天下第一大嫖客!
事情辗转几回,发酵到洛阳的时候,李董刚刚踏上前往长安的车厢,门下走狗把长安城这阵子的故事述说一遍之后,李董也是表情极为丰富,比当年看到张公谨后背上那八道抓痕还要心情激荡。
想到了很多说辞,结果也只能感慨,杜克明不愧是“杜断”。
而老张把外头变了味的事情跟再次苏醒的杜如晦一说,已经只能靠流食的杜如晦居然乐得还踢了踢腿,差点就不打算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