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录6 信仰危机和封建的传统理念(1 / 2)

也是江湖 实朴 2501 字 1个月前

在改革开放的进程中,我们时常听到信仰危机的呼声和叹息。信仰危机指的应该是有人常说的共产主义的理想和信念发生动摇而出现的危机,这样的危机和封建的传统理念有关系吗?回答是肯定的,因为在我看来,所谓信仰危机在很多时侯其实是封建传统理念的危机。

(一)

中国的封建历史悠久,几千年的封建社会曾经创造了令人自豪的古代文明,为我们留下了丰富的遗产。但也正因为其历史悠久留下的历史沉渣格外厚重,历史包袱十分沉重,巨大的传统力量所形成的历史惯性,是别的国家很难相比的。对于我们这样的国家,反封建的任务注定要十分坚巨和繁重,而我们所缺少的恰恰是对封建主义的认真和深入的清理。虽然我国反封建的历史已有一百多年之久,其间也曾经历过几次大的社会革命,如戊戌维新、辛亥革命、五四运动等,但中国的反封建与西欧的一些国家有很大不同,主要不是从经济和自身发展需要出发,不是在资本主义发展过程中不断冲破封建的壁垒,而是为了救亡图存、抵御外侵。所以要反封建是因为封建王朝在外侵面前的软弱无能,封建体制的腐败落后,这必然把反封建局限在一个有限的范围内。

辛亥革命结束了封建王朝的统治,但农业社会、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小生产的汪洋大海——封建主义的基础却依然长期存在。

在一个农业国进行革命,革命的主体只能是农民。中国共产党做为工人阶级的先锋队,当组织成员主要是农民时,如何保持党的工人阶级先锋队的性质呢?我们党的应对措施是思想建党,就是用工人阶级的思想改造农民,纠正党内各种非无产阶级的思想。但改造总是相互的,农民也自觉不自觉的用封建意识改造党,把封建意识带到党内,用自己的方式接受无产阶级的思想。例如象信奉宗教一样信奉马克思主义,搞个人崇拜把无产阶级的领袖神化,把共产主义社会的远大目标变成彼岸理想。

由于中国革命的特殊性,在反封建还不是很深入的条件下,对资本主义的批判已纷至沓来。批判资本主义的武器是马克思主义,正像很多人所正确指出那样:马克思主义传入中国是很仓促的,中国共产党一成立就卷入实际斗争,是一个思想上和理论上准备得很不充分的马克思主义政党。一方面我们是站在生产力水平很低的基础上批判资本主义的,另一方面又不善于使用马克思主义做为思想武器,与资本主义对立的封建主义用起来反而得心应手,而这又是在马克思主义的名义下进行的。就是说在某些时候我们是用封建主义对资本主义进行批判的,这样的批判又使我们把某些封建主义的东西当成了马克思主义。随着商品经济的发展,封建主义的基础逐步被铲除,当这些一直被当做马克思主义的封建传统理念成为生产发展、经济运行的障碍而陷入危机的时侯,也就出现了所谓信仰危机。

在我国封建主义早已声名狼藉,封建主义以本来面目出现固然没有市场,而当它以另种形式出现,就得另当别论了。

封建制度的基本特征是专制、特权、等级、封闭、人身依附。一个人是高贵还是卑贱,富有还是贫穷是生来注定的,一般是无法改变的。要使人甘心接受封建秩序,禁欲主义自然成为最主要的道德戒律,所谓“存天理、灭人欲”。一切都是前世注定,人生来是有罪的到尘世来是为了赎罪,应当忍受世间一切苦难。公开的宣称禁欲主义,谁会响应呢?但禁欲主义变成“毫不利己专门利人”就不一样了,即便是现在很多人不是仍坚定不移的认为后者是共产主义的道德吗?马克思说:封建社会的原则总的说来就是轻视人,藐视人,使人不成其人。而我们一直奉为社会主义道德原则的集体主义不是如出一辙吗?当我们不加限制的强调服从、强调执行的时候,不也是一种专制吗?

(二)

现在我们来讨论: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等是共产主义的道德吗?

在很长的时间里,我们一直把个人谋取私利看做万恶之源,把“无私”和“忘我”做为对人的道德要求,认为要实现共产主义就必须把人培养成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人。我们忘不了在狠斗私字一闪念的年月里,越是善于钻营的人越是大言不惭的宣称自己如何的无私,而那些诚实的人则因为自己做不到毫不利己专门利人而不停的痛苦谴责自己,那是何等令人悲哀而又可笑的景象啊!这样做的结果非但没能把人培养成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人,反而缺乏活力、缺少积极性和说假话成了社会通病。

其实,一个任何人都可以用经验确定的事实是:人是不可能不谋私利的,改革开放我们最大收获就是认识到利益驱动机制的重要,马克思说:人们努力奋斗所争取的一切都与他们的利益有关。唯物史观揭示出了历来被繁茂芜杂的意识形态所掩盖一个简单事实:人们首先必须吃、喝、住、穿,然后才能从事其他活动。满足吃、喝、住、穿的需要是人们最基本的私利,基本需要满足后情况会怎么样呢?马克思说:满足需要的本身和满足需要的工具又会引起新的需要。需要——满足——需要,不满足的谋求新需要,是人类永无竭止的进取动力,是人类社会真正的源动力。人们如果不谋私利,人类社会怎么能前进?

还有一个同样是任何人都可以用经验确定的事实是:人是社会动物,个人离开群体就不能生活,个人利益必须结成共同利益。这也就是说,既然不是一个人,不是一个个人利益,也就要有处理个人与个人、个人与群体、个人利益与个人利益、个人利益与共同利益关系的问题。而自从人类的劳动创造出了剩余,也就为不劳而获创造出了可能,在一定的历史条件下,通过占有他人劳动为自己谋利更有吸引力,也就出现了劳动与享受的对立和分工,出现了个人与个人、个人与群体、个人利益与个人利益、个人利益与共同利益关系的矛盾和对立,于是也就有了对个人谋利活动的种种限制和规范,有了毫不利己专门利人之类的道德说教。恩格斯说:“从动产的私有制发展起来的时候起,在一切存在着这种私有制的社会里,道德戒律一定是共同的,切勿偷盗。这个戒律是否因此而成为永恒的道德戒律呢?绝对不会。在偷盗动机已被消除的社会里,如果一个道德宣扬者想来宣布一条永恒真理,切勿偷盗,那他将会遭到什么样的嘲笑啊!”(《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三卷133页)当社会发展到劳动与享受的对立和分工已经消失,劳动本身已经成了享受,当个人与个人、个人与群体、个人利益与个人利益、个人利益与共同利益关系的矛盾和对立连同它们的统一都已经消亡,也就是说到了共产主义社会,如果有谁来宣布诸如毫不利己专门利人之类的道德,不同样会遭到嘲笑吗?

也许有人会说,共产主义社会离我们很遥远,讨论共产主义社会道德的问题没有意义,而提倡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道德对我们现在总有好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