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弥漫着浓稠的血色,无数狞恶的身影挥舞着各种各样的兵器,朝他砍杀过来。他如同深陷泥沼,举手投足间都非常滞慢,犹如任人宰杀的羔羊。身体上不断被砍中,不断地有鲜血激溅出去,那种疼痛真的是比要命还要命。
尽管疼痛非常,尽管觉得全身都难以使出力气,他还是咬着牙尽力抵抗。
终于,他觉得自己能较为轻松地挥动手臂,啊呀一声,就狠狠击出一拳。
然后,就听见有个妇人发出了哎呀的一声,接着是盆子掉在地上发出的哐当声。他努力睁开眼睛,看见一个中年女子慌张地望着他,接着就惊喜地喊:“他醒了!他醒了!”
接着,陆晨就发现自己全身都赤果果地,贴满膏药。
再接着,她走了进来,容颜还是很艳丽,就多了几分惨淡憔悴。她让那个中年女子出去,然后告诉他,两个人暂时已经安全,目前正住在离都城足有七百多里的一个小村庄里。
那晚,他背着她跑出了都城,忽然昏倒在山路上。
她拦下了一辆拉草料的车,吩咐车夫,将他们载得越远越好。
接着,又雇了一辆马车,一直来到这里。
她找了一个中年女人来看护他,按着她的交待给他疗伤。
她说,不能在这里多呆,等他的伤好了一些,能走动了,就立刻离开,走得越远越好!
又过了两日,他的伤好了一些,她就催着他走。
临走前,她让他杀了那个中年女人。语气显得森冷残酷,若不杀人灭口,被宫中的人找到了他们的行踪,那可就不是死人那么简单了。她还说,载他们来的那两个车夫,都被她借机杀了。
陆晨听了真是不寒而栗,真想不透一个弱质纤纤的女子,怎么能够杀了两个定是孔武有力的车夫。
他还是不忍心下手,悄悄地放了那中年女人。
“你现在好了,就把我送到潞城去吧。那里有我远方的亲戚,我在那里该能得到照顾,就不用再麻烦你了。两个人在一起的话,会很危险的。”
她的声音很冷淡。
想到以后能带着她浪迹天涯,陆晨心里很快活。
但是,她现在却这么说!这就犹如一盆冷水般将他浇了个透心凉。
转念一想,这样却是最好的了断。两人逃出,宫中必派人追杀,前程危险万分,不如将她送到一个安全之地。自己便像小说里的豪客一般,踏遍江湖,将那些追杀引到自己身上,让她平平安安。
于是,陆晨将她送到潞城。
这之后过了一年多,都没再见面。
陆晨也会想,她咋就那么忍心呢?
来到潞城,陆晨便往西边走去。
脑子里冒出当时的情景,他将她送进城中之后,她就让他离开,她自会找到亲戚的住所。
明打明的,是不想让他知道她以后会住在哪里。
不过,当时陆晨虽然掉头就走,后来还是忍不住悄悄跟上,看见她进了一所老旧的住宅。
所以,知道她住在哪里。
到了夜里,陆晨便悄无声息地潜入了那所老宅。
糟糕的是,窥探了所有的屋子,都没有找到她的踪影。
陆晨干脆制住了一个男人来问。
“告诉我,素曼在哪里?”
“素曼?我那远房的侄女?她……她……”
“快说!”
等到答案从那个男人的口中吐出来的时候,陆晨有点傻眼。
这是什么意思?靠!
“我家清贫,实在……实在养不起他,当然……也是尽了能力的,不过她在吃食打扮方面可讲究啦,我们实在是养不起。来的第二个月,她……她就去了月满楼……那是娘窑……卖了身……”
这让陆晨听着真不是滋味。
虽然是任务里头的人,不真是自己爱上的女子。但毕竟来到这个任务里,继承了男主的记忆和情感,所以这真是让人伤心和愤怒。
陆晨跃上屋脊,在高高低低的屋顶上飞跃着,又猛地跃上城墙,跃上城楼,在楼顶坐下。
他朝远处眺望。那栋灯火通明、挂着许多彩灯笼、摇晃着许多花枝招展的女子的高楼,就是月满楼?那些女子的身影,其中也有她--素曼?
那个无情的人啊!
陆晨觉得,她该是他遇见过的,最让他厌恶的女子。